永平不是家里第一个孩子，90年代的物资相对匮乏，大多数人都过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刘家不算太拮据，也远没有富裕到可以给孩子全用新东西。

这时大家普遍认为，小孩子穿新衣服不好，新衣服太扎人，会擦疼宝宝细嫩的皮肤。而哥哥姐姐们穿过的旧衣服，不但柔软，还有些“健康长大”的寓意。永平的襁褓是奶奶新做的，衣服却大多是姐姐们穿过的。

还有早早就备好的口水巾和尿布，都是用纯棉的旧衣服扯的，又软又吸水，再好用不过了。

刘家住在一楼，楼前的平地也是使用空间，邻里邻居的关系都好，常在门口纳凉聊天。刘家的小四得了孩子，邻居的叔叔阿姨们也要来看看。

新生儿还见不得风，不好抱出来给大家看，郑琴和孩子在屋里，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隔着窗户朝屋里望，个个都恭喜刘爷爷和陈奶奶，又得一个漂亮健康的好孙女。

陈奶奶眉开眼笑，跟大家寒暄，又喊永安出来叫人问好。刘爷爷也笑着接受大家的吉祥话，心里却还是可惜不是个男孩。

刘冬延被兄弟们围着打趣，调侃他终于升了一级，给别人当爸爸了。冬延此时生意开始有起色，娶了年轻漂亮的媳妇，又刚得了个大胖丫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得意地像只大公鸡，对着小伙伴们侃侃而谈，大笑大闹。

刘冬延长相英气，胆子又大，爱闹爱笑，打小就是孩子王，是子校的风云人物，同辈的年轻人都爱跟他玩，长辈说起他，也是忍俊不禁，这会见他嚣张的样子，都笑着摇摇头，快三十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大家都说永平聪明，会挑日子，腊月上村里已经不上地了，厂里也快停工了，所有人都清闲了起来，准备过新年。永平正好赶上热闹，又不至于太仓促，让大家有置办的时间。

正月里来是新年，一家老小齐团圆，刘家的子女也都陆续回所里来过年。

所里过年会有丰富的节目表演，刘爷爷是所里的排面，每年表演都落不下他，老爷子身强体健，最爱这热闹场面，早早就跟着大部队开始排练了。

刘爷爷的特长是扭秧歌，今年又把他编进了秧歌方阵，老爷子每天排练完，到家也不消停，是曲不离口，扇不离手，一会儿哼一段秦腔小调，一会儿又拿起扇子扭几个动作。

永安也跟着学，跟在爷爷后面哼哼唧唧的唱起来，又吵着要穿爷爷表演的衣服。陈奶奶嫌弃老伴爱显摆，操着家乡话骂他了几句，还是给永安换上了表演的褂子。

爷爷表演的衣服真漂亮，黄色的褂子，红色的边，小朋友看了都喜欢，永安披着去给小妹妹显摆。

永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小姐姐给她唱歌跳舞，发出嘻嘻的笑声来。

“小婶！小婶！她笑啦！”永安自己也高兴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永平的小脸，又嘿嘿笑了几声。

冬天的室内也是温暖的，所里锅炉房烧着暖气，整个家属区都暖融融的。郑琴还没出月子，裹着被子，半坐着靠在床头，温柔地看着两个小孩闹腾，还是陈奶奶来逮人，让永安出去玩，别惊着产妇和新生儿。

大姐刘春迎的丈夫是附近柳村的村民，两人带着孩子要先去村里走亲戚，等初二初三才回所里。

老二刘夏延也要从南方回来，听说在那边处了个对象。三姐刘秋眉嫁去了另一个XA市里的研究所，也要在婆家过年，初一之后才能回来。

在所有人的忙碌和期待中，1999年的除夕到了，陈奶奶操持起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郑琴也起来打下手，刘爷爷哼着小曲检查自己的表演道具，夏延冬延两兄弟照看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