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被称为六婶的人从他们家大门口走出来,见到赵大呆母子两个,松了一口气。
“哎哟,可吓死我了,我只不过去了厨房喝碗水,回来就看不到大呆了,以为他跑哪儿去了哩……”
赵母笑了笑,“大呆虽然傻,却不笨,我叮嘱过他许多遍了,不能跑出村子的,也不能跟着陌生人跑,他都记得的。”
六婶一边听着,一边朝他俩身后瞄了一眼,随即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
“我就说吧,你待小锁也太好了,还送她去私塾,这一去,就跟鱼儿入了大江大河一样,哪还能让你轻易逮回来哩。”
说到这个“伤心事”,赵母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不知道被她下了什么蛊,信她什么挣钱治病的瞎话……唉,这次去,她胆肥了,和着那私塾的师长欺负人哩。”
六婶一听来八卦了,立刻支起耳朵,问道,“哎哟,欺负你了,怎么欺负来着?”
赵母刚想说,斜眼瞥见儿子赵大呆也在一旁支着耳朵听着,生怕他听过后去外头乱讲,便打发他去房里自个儿玩耍。
然后,拉着六婶的手去了别的房间,将郑晴琅和小锁说的那些话一一复述。
六婶听完后,一脸不屑得说道,“哎呀呀,什么买卖同罪,咱活了大半辈子,听都没听过,你也是真好骗,就这么被吓回来了。我家大儿和二儿,都是买的童养媳,如今孙儿孙女都生养好几个了,你听说我出什么事了么?”
赵母被她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当时太好糊弄了,心里也更加懊恼。
不过,为了面子,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六婶啊,你是不知道,那什么师长的,别看她一副和气老太太的样子,脸一板,声一大,说的那些话咱也听不太懂,就跟坐在堂上的县太爷一样,我当时没被唬得腿软就算厉害了,哪里还有心思辨别真假,恨不得立时离开那里了……”
六婶撇了撇嘴巴,心里还是觉得眼前这妇人不中用。
他们赵家村好些个童养媳哩,哪个不是当廉价奴仆使唤,偏就是她特立独行,将小锁一个童养媳将女儿养,把村里好些个童养媳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比如,她家两个儿媳妇原本被调教得十分懂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听说小锁被送去私塾后,难得在家里哭诉了一番,把她气得将人打了一顿,锁在柴房里饿了三天肚子才老实哩。
也因为这样,她才狠命过来撺掇,让赵母将小锁带回来圆房,免得村里那些个童养媳都心思浮动起来。
“要我说,你就不该将人放出村子去。你看,这么多家的童养媳,谁家放出去过,连镇上赶集都是不给去的。前几年,丰收的媳妇不就是要跑,半夜出动了整个村子找,被抓回来后,打断了腿,如今养好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多不好看哩!”
赵母想都不想,答道,“那是因为丰收媳妇被买的时候,都七八岁了,原本家里那些事,都还记得。我家小锁不一样,买的时候年纪小,还发了一通热,把那些个前事都忘了个精光哩。”
六婶被这话噎了一下,接着没好气问道,“行行行,那你就继续让你家小锁在外头吧,看看飞出鸟笼的雀儿还会乖乖回来不?”
赵母瞬间脸色一沉,这雀儿还真不想回笼,但她一定是要抓回笼关好的。
“好六婶,您是经年的老人了,帮我出出主意吧,我这养了十几年的儿媳妇,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此话正合六婶的意思,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道,“没什么别的法子了,明儿个,叫上村里几个人,再跑一趟那什么女子私塾,就算是绑,也要将小锁绑回来。”
赵母一听是这么粗暴的手段,有些担忧。
“这能成吗?去别的村里绑人?下坝村的人能同意么?还有我们就这么绑了人私塾的学生,怕是私塾的东家也不同意吧,别闹出什么事来哩?”
六婶对那私塾的背景不甚了解,随口说道,“切,小锁是你家的儿媳妇,又不是下坝村的儿媳妇,就算是下坝村的村长,还能拦着咱们把人带回来?”
说罢,她歇了一口气,又道,“还有那什么私塾的,小锁是去当学徒的,又不是卖身进去当丫鬟的,他们也没资格管我们带人回来。”
听见对方如此笃定的话,赵母忐忑的心勉强定了下来,点头应道,“那成,明儿个再去一趟,绑也要将人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