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丽非只是笑着,其实心思并不在这顿饭局,她的脑袋还装着因请一天假所落下的工作,还有儿子和杨一帆,以及想解释刚才那种如大难临头般的惊恐感,是因为什么。
孟晴晴继续说:“我最近总想着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好好转转,远离大都市的喧嚣,追逐一下诗与远方,就算不去太远,周末去山里躲两天也好,若咱们能有辆车就好了……”
石丽非看着她的手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着,眼里也像似多了某种狡色,知道她或许在盘算什么,或许又准备借钱,于是背靠在椅子上,等着看她如何表演。
“我想啊,这不我马上生日了吗,我比你大一岁,今年正好三十,就想送自己一份三十岁的大礼,我想买辆车,就十来万的就行,本来钱是够的,这不在股票里套了一部分,我妈也问我要了一部分装修老家的房子,你能不能先让我用三万,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一部分,不出三个月,指定还完。”
亡魂孙舒灵听到闺蜜果然是借钱,于是盯着石丽非,面色有些紧张,若放在平时,孟晴晴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要她有钱,几乎都会借,尽管她心里不想借,也害怕因为自己的绝情,从而失去这个朋友,她本来就朋友不多。
石丽非从孙舒灵的眼神中,能看出她过去对这个闺蜜心软惯了,尽管刚才在车上发誓和闺蜜绝交,但还是会心软,好在如今她可以替她面对这些。她丝毫不闪躲的看着孟晴晴硬邦邦的说:“我不能借给你。”她其实可以把话说的委婉些,比如自己手头紧,或者正好要用钱,但她不想这么说。
孟晴晴的笑凝固在眼里,但还是故作轻松的说:“你要是有用处,你先用,我找别人借也行。”
石丽非眼里含着笑,却很严肃的说:“有钱我也不能再借给你了。”
孟晴晴面露惊讶,像是在质疑这份友情,一旁的孙舒灵大气不敢出的紧张。
石丽非不紧不慢的说:“你有算过我一共借给你多少钱吗?这些钱你有还过吗?你说你要送自己一份大礼当三十岁的生日礼物,但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你可能觉得我说的话有些绝情,好像不把你当朋友,但我问你,你有真正的把我当过朋友吗?当我和许浩分手走不出来的时候,你在哪?你总是为自己考虑,有考虑过我也快三十岁了吗?钱对于你来说是安全感,对我难道就不是吗?”
孟晴晴站起来,有些生气的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就是借你一点钱吗,我买了车,你不也是白坐?真想不到你会这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石丽非笑了笑,也站起来说:“你能说我斤斤计较这样的话,就表示你根本不在乎我,我的真心和善心,成为你不断索取的无底洞,我告诉你孟晴晴,今天不是你要和我绝交,而是我主动和你绝交。”说完拿餐巾纸抹抹嘴离开了。而孙舒灵踉跄的跟在身后,并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孟晴晴。
走出餐厅,孙舒灵结巴的对石丽非说:“是不是有点太绝情了?其实孟晴晴这人也挺可怜……”
石丽非回头望着孙舒灵,郑重的说:“心软是种病你知道吗?是所有不幸的开始,若你把关注别人的心思用在关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被孟晴晴拿捏,被那个许浩拿捏。”
孙舒灵沉默但并不难过,顿了顿有些失神的说:“没错,是我的错,当初大学毕业若去留学,现在我也是个海归,长了很多见识,可我偏偏相信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相信爱情可以拯救我的人生,孟晴晴说我恋爱脑也没错,你们说的都没错……”她抱着发冷的身躯,眼里的光很淡,却忽然笑了,是在嘲笑傻气的自己,并对石丽非说:“你说出了我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虽然我已经死了,但也无比痛快。”她欣赏的看着石丽非,发现这副肉身已经对自己很陌生。
石丽非没说话,走了几步抬头望了望天,却没找到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