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救护车,警车的相继离去,只有两位交警和一辆环卫车在刚才发生车祸的现场善后,一位交警在路口指挥南来北往的车辆,另一位则站在警戒线内盯着环卫工人将高压水枪对准黑油油的血渍冲洗。
不到几分钟,血渍随着加了消毒液的水一并流入下水道,路面恢复如初,向西而去的太阳把路两旁的树影拉的斜长,时光似乎不带任何记忆的往前走着,那场惨绝人寰的车祸也似逐渐失真。
石丽非揉了揉眼睛,如睡过一个饱觉后,身体的每根经络都像被疏通,舒畅无比,甚至还有似说不出的愉悦感,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躺在马路中间,而且一辆皮卡正向她开来,于是慌忙爬起躲开,又一辆送外卖的车子也像不长眼似的冲来,她再次闪躲,并冲着其背影喊道:“没看到这有人吗?”
她走到路边,打量着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轻薄感,虽然有太阳,却没什么热度,看见绿化带里的树枝在摇曳,却感受不到风,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鞋,也意识到装有公司宣传资料和合同的包不见了,她担心和客户见面迟到,看到旁边有个女孩在等红绿灯,就过去问了下几点钟,但女孩像似听不到她的声音,当她准备触碰女孩肩膀的时候,手却从她身体穿过,顿时大惊失色……
“我……死了吗?”
记忆似乎才在她大脑苏醒,然后像一记记猛锤砸来,她一边仔细想着这一天的事,一边焦虑的来回踱步……
石丽非是在这寸土寸金的CBD拥有一整层办公区的女老板,从事的行业是装修设计,十几年时间,从一个跑街头的业务员,奋斗成别人眼中的成功女性,算得上名利双收。
在不到一小时前,她走出写字楼的旋转门,刚按着手机给即将见面的客户发语音信息解释因为面试新人耽搁了一点时间,屏幕突然切换成了来电显示,上面醒目的标着“杨一帆”三个字。
“什么事?”她因赶着见重要客户,语气中不禁带着一丝焦躁。
杨一帆是她的老公,婚前同任职一家装修设计公司,她负责业务,杨一帆则是设计师,婚后,她开始创业,杨一帆却突然离开这个行业去一家艺术中心教起小孩画画,她一直认为这是对才华和自身资源的浪费,虽不支持却也没精力和他较劲。
“我和舟舟聊过,他想去玩,训练营要不取消吧,我带他回老家转转。”
舟舟是他们的儿子,暑期后就要升小学二年级,石丽非历尽千辛才有如今的成就,认为男孩子要多经历挫折才能坚强成事,就如她一般,所以在儿子教育上很严格,三岁开始就给他规划了诸多学习计划,一定要让他在起跑线上就打好一个基础,这是她身为母亲的责任,所以面对杨一帆的提议,她面有不悦的说:“他现在正是养成学习和生活习惯的关键时候,咱们必须得正确引导,别一玩把心玩野了,玩也要玩点有用的。”
石丽非虽然对着电话讲着,但脚下生风不敢耽搁走路,所见的这个客户极有可能让公司打入高端市场,她不敢懈怠。
杨一帆沉默了几秒后说:“玩是人的天性,他才八岁。”
“我知道是天性,但你知道那些成功人士家的孩子都在玩什么吗?我一个客户的孩子,和咱们舟舟差不多大,已经会计算机编程,我虽然不是什么精英,但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就不能把我孩子培养成精英吗?”说到这,石丽非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加快了步子。
杨一帆今天像似铁了心要和她掰扯,但她还是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你这是让他放纵,只有克制和自律才能让人成功……”突然一声车鸣在她耳边尖锐的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向空中,紧接着世界如坍塌的积木,她紧随其中一块儿碎片滚落,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杨一帆的声音,但也像似隔着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