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慢慢清晰起来,他终于看清给自己做手术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喊人小伙,此时正一脸笑意看着他。
哈吉斯一把抓住陈国强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您的眼睛刚好,可不能再流眼泪,不然会复发的!”陈国强含笑说道。
老人使劲点点头,叫多桑把柜子里的一个小木盒拿出来。
颤巍巍的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金质的底座,周围镶嵌着玛瑙、珍珠、红蓝宝石等点缀。
如此珍贵的底座托着的,却是一撮细细的白骆驼毛。
“这是?”
“这是当年大汗的大纛上的白骆驼毛,上边有长生天赐予的胆气和力量。
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直传承下来,现在到了我的手里,今天你帮我治好了眼睛,我就把这个赐给你。
愿这件圣物赐福于你,得到长生天的庇佑,无病无灾,吉祥如意……”
老人把盒子塞到陈国强的手里,陈国强一听是当年大汗传下来的,急忙摆手拒绝。
这可是他们蒙族世世代代相传的圣物,我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拿着!”见他推脱不肯要,老人有些生气,一把塞进陈国强的袍子里,“你们不是想要上山抓紫貂吗?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可是现在山上闹老虎呢,万一……”
“不怕不怕,我知道老虎喜欢去哪里,我们不要去就好了……”老人倔强一摆手,目光盯着陈国强他们带来的糕点,“拿来给我吃一点,我都好几天没有吃到正经粮食了……”
临走的时候,哈吉斯老人一直把两人送到村口,眼看着他们赶着马车东去,这才返回家里。
“妹妹,这个东西你帮我保管,记得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陈国强深知财帛动人心的道理。
且不说这撮白骆驼毛的象征意义,单单那个金质底座上镶嵌的两颗鸽子蛋大的红蓝宝石,就价值连城!
“连阿布和额吉也不能告诉吗?”木仁歪着小脑瓜问道。
“知道的人太多,就会传到坏人的耳朵里。”陈国强笑着摸摸木仁的小脑瓜。
木仁眨眨细长的眼睛想了想,“嗯,我知道了,哥哥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这才是我的乖妹妹嘛!”
陈国强抡起鞭子,赶着马车回到六队,刚一进门,就听到蒙克力大叔抱怨。
“这头老虎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嘛,老韩他们追了十几天也没见个踪影嘛,人都累瘦了嘛……”
“阿布,哥哥治好了哈吉斯爷爷的眼睛!”
木仁跑到蒙克力身边,小手绕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咯咯笑道。
“你治好了哈吉斯那老头的眼睛?太好了嘛,那老爷子年轻时可是全旗顶顶厉害的猎手,有他在就知道老虎跑到哪去了嘛!”
蒙克力激动得站起来,一把抓住陈国强的胳膊,粗声大气喊道!
陈国强一呲牙,蒙克力急忙松开手。
转而拍拍干儿子的肩膀,哈哈大笑,“明天我就去找哈吉斯,他一定知道老虎喜欢往哪里跑!”
“我已经和哈吉斯爷爷说好了,明天他带我们去大秃顶子抓紫貂。”陈国强笑着说道。
“大秃顶子不能去!”孰料蒙克力把脸一沉,厉声喝道!
“你们两个娃娃真是胆大包天嘛!你知道大秃顶子又叫什么嘛,狗熊窝,狗熊惹不起的嘛!”
蒙克力做梦也没想到,两个野小子已经跑去狗熊窝转了一圈。
“现在冬眠的狗熊都醒了嘛,就是再厉害的猎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嘛,你们真是……唉,气死个人嘛!”
陈国强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知道蒙克力是关心他,害怕他出事,可抓紫貂这件事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病。
一来是给宝日格勒凑钱娶媳妇,二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紫貂到底有多聪明!
第二天一大早,哈吉斯老人就拄着拐棍,领着小孙子来到六队。
蒙克力亲自出门迎接这位传奇老猎人,把他请进屋子,拿出舍不得吃的奶干奶酪放在桌子上,供老人享用。
老人也不客气,吃了几块奶干后,便让陈国强把捕捉紫貂的工具拿过来给他看看。
陈国强拿出那两盘涂了狍子油的夹子,老人一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的,铁架子要用油熬透,紫貂才不会嗅出味道……”
他让多桑把带来的皮兜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他当年上山打猎的家伙式,蒙克力一看都惊呆了!
铁夹子、对子、哨箭、反曲弓、牛筋套……
全都是猎人们梦寐以求的宝贝!
“今天去大秃顶子,咱们打几只紫貂下来,给宝日格勒办彩礼去!”老人眼疾康复后精神也好了许多,背起一兜子“武器”,让陈国强去套车,出发!
琪琪格冲丈夫使了个眼色,蒙克力会意,一脸陪笑,“您老人家是全旗最厉害的猎人嘛,要不跟你一起上山长长见识嘛!”
“走吧!”
哈吉斯老人一笑,推门走了出去。
听说传奇老猎人哈吉斯的眼疾康复,又要上山去打猎了,六队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当年哈吉斯可是闻名整个大兴安岭的打虎英雄,一个人就干掉了三头大老虎,还去旗里受过表彰呢!”
巴图捏着女儿多兰的小手,和陈国强说道。
“这回老英雄出马,什么紫貂老虎都要被拿下了!”陈国强很有信心。
大家都喜气洋洋跟在哈吉斯老人身后上了马车,准备领略一下全旗第一猎人的风采。
“走,去看看!”
宝日格勒冲巴图招招手,巴图抓起宝贝女儿的小手挥了挥,“我不去了,我还得在家陪着多兰呢!”
眼看着大秃顶子就在面前了,哈吉斯老人先下了车,从地上捡起一个粪蛋嗅了嗅。
“是不是什么猎物的粪便?”陈国强凑上前问道。
“这是梅花鹿的粪便,大家都小心着点,山里有梅花鹿,就可能有猛兽!”
按照老人的指挥,所有人排成一个半月形的搜索阵型,从山脚向山上走。
一路来到山顶,沿途只看到几只灰蓬蓬的野兔窜过,什么狗熊老虎梅花鹿,却是一个都没看到。
终于到了山顶,众人刚坐下来歇口气,山下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他们急忙跑到背阴坡一看,顿时吓得手脚都软了!
猎人队搜寻了十多天不见踪影的猛虎,竟然就在山下!
与这头猛虎对峙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陈国强碰到的那头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