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慈庵外。
“哎嗨,见过觉知师太大姐。”李药和妹妹李芝相视无言,枯坐小摊许久,气氛比寒风还冷,此时,突然一个穿着破烂的小沙弥吊儿郎当走过来——准确说是晃过来,以特别不正式的语调向李药妹妹问好,顺带给李药见礼,“这位大哥威武康健,面容与师太大姐相似,莫不是大姐的哥哥?呵呵……”
李药皱了皱眉,“小和尚,哪里来的?佛门之地,怎么如此不端正?”
“他叫广济,圣莲寺的沙弥,师承觉明,喜欢到处游历,每隔一些日子就路过这附近。”李芝介绍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流里流气,没个正形,小时候挨了悟慈师太好多次打骂,也没改正,时间一长,便懒得管他。哥……咳咳,李施主别见怪,这孩子还不错。”
“嘿嘿,我就这德行,李大哥别生气,嘿嘿嘿……”广济是个自来熟,不问人家欢不欢迎,一屁股坐到了李氏兄妹边上,“果然是觉知大姐的大哥,脾气都很暴躁。觉知大姐,我小时候,可不止挨悟慈师太的打骂,你也揍过我好几次呢,嘿嘿嘿……”
李药不是那种过分严肃的人,刚刚因与妹妹的聊天不顺利,火气上头,方才用略微严厉的语气说了句,这会儿仔细打量面前的小沙弥,他笑了笑,“小和尚的样子,倒是和玉先生玉小姐很像呢。”
李芝瞧见广济衣服破烂,叹道:“你这孩子,就算个性懒散,但就不能好好珍惜点衣服?上次来时给你缝得好好的,你看你,又弄出许多口子,也不怕风吹进骨头里,冻坏你个小和尚。”说着话,觉知师太掏出随身针线,就地给小沙弥的破烂衣服缝缝补补。
“冻不坏,冻不坏,师太大姐的手艺好,缝上一层能顶一年,我身上层层叠叠都是大姐的补丁,才不冷呢。”广济一边看觉知缝补衣服,一边说些闲话,话语仍旧不像和尚,太过不端庄,但莫名亲切,“……哎,大姐,我呢,这次来,还是想找几位尼师姐姐相亲。”
“啊?和尼师们?相亲?”李药震惊万分,“这……?太不对劲了吧?这这这……你这是个花和尚呀?”
“李施主别误会,他没那心思。”李芝说道,“别看这孩子嘴欠,不守戒律,常常偷喝酒,偷吃肉,但在男女之事上甚为检点,从未犯错——不是他自己和庵里的小尼师相亲,是给旁人牵线搭桥。”
“那也不对吧?!”李药说道,“没听说给尼师们牵线的!”
李芝言道:“正常来说,自是不该,但李施主应该晓得,许多年轻女子投身沙门,往往出于一时激愤,考虑不清楚,脑子一热出了家,悔不当初。对于后悔的女子,若是不予纾解,压在庵里,容易闹出麻烦,倒不如放她们重入红尘,重寻情谊。这孩子小时候路过这里,无意间听到几个小尼师密诉悔意,言说既不愿意待在庵里,又在红尘没有立足之地。广济也不知怎么想的,打包票给‘姐姐们’寻姻缘,竟当真被他牵成许多,给后悔的尼师找了值得托付之人,也算功德无量。”
“哦,原来如此。”李药这才明白,“这孩子,有点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