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少爷,老葛只好硬着头皮向夫人如实禀报。
“不是说二少爷一早就在书房里读书习字吗?”
老葛苦着脸摇头,“早晨您让我给二少爷手炉里添炭,那会儿我看屏风后面是有个人影,我以为是二少爷温书呢,可刚才过去一看,那哪里是二少爷,分明是他新扎的稻草人……”
姜氏忍不住笑了出来,“老葛,你是看看他长大的,怎么也被糊弄了?”
老葛连连摆手道:“夫人您可说笑了,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咱家二少爷聪明绝顶,小手指头随便动一动就能顶半个文曲星君,我哪里应付得了?我踅摸着他在附近贪玩很快就回了,怕惹您生气就没敢声张。可现在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影,夫人不骗您,这还真是头一回呢……”
老葛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料定姜氏听完会生气,因她一向对二少爷读书事最为严厉,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何,夫人似乎心情格外好,竟只是笑笑说道:“老葛,我知道你心疼二少爷,不过以后别再帮他给我这里打马虎眼了。”
“哎哎!夫人说的是。”
自从诸葛玄老爷去世以后,老葛陈妈他们很久没有见到夫人笑过了,看来一切都与收到的那封尺素信帛有关。
老爷头七后,老葛和陈妈本以为自己会被遣散,毕竟年过半百,如果各自回了老家,大概只能数着天光等死了。唉,要说也是如今天下大乱,老爷带着全家人落脚到南阳后,外头都说咱家跟荆州牧刘表大人有些旧情,但毕竟州牧大人跟老爷的平民身份差距太大,能有个避乱落脚之地就不错了。
老葛和陈妈不愿意拖累夫人,主动请辞,可没想到姜氏却坚持请他们留下,说这个家必须得他们帮衬。老葛心里明白,谁会请像自己和陈妈这样“老不死的”帮衬家里?分明是把他们成了家人,要给他们养老送终了。每每想到这里,老葛也禁眼热起来——太太真是天界下凡的女神仙啊。
“走,咱们去问问陈妈。”夫人交代。
“哎。”
陈老妈子六十多了,后院里正借着天光编竹篓,听了老葛一说,突然想起什么捂住嘴,叹道:“我滴个姥姥的耳垂子!”
老葛就看不上陈妈这副样子。
“我说你能别老一惊一乍的么,太太跟前,有话就说话。”
陈妈一脸惊恐,嘟囔道:“太太,村里人说最近后山的死尸招来了狼群,怕是二少爷一人去后山玩耍,可别被恶狼偷袭了吧?!”
“呸呸呸,你这个老太婆净乌鸦嘴!”老葛赶忙数落陈妈。
家里家外都找遍了,二少爷平素最喜欢去山林,陈妈说的虽然邪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想到这里,姜氏心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太阳晒在身上的暖劲瞬间结成了寒冰,后背一凛。
“老葛,去柴房抄样趁手的农具,和我同去后山寻人。”
“哎。”
“夫人,我去给三少爷屋里加点儿炭吧,您呐,成天净顾着二少爷了!”
姜氏眼下实在顾不了那许多,直往大门奔去。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陈妈在后院一声惊呼,接着哭天抢地:
“哎呀,我滴个姥姥的耳垂子呀!太太呀,咱家三少爷怕也被狼叼走了!”
待到姜氏跌跌撞撞冲到了后院卧房,只见床榻上空空如也,只剩三少爷的薄被和木质玩偶。
天旋地转,姜氏一阵头晕,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