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叫来赵一鸣,让他传令各县,即时整顿地方秩序,若有不如实速办者,撤职查办。各县县官接令,依法重审冤假错案,依法惩治吞并土地的违法行为,依法惩处欺男霸女的地方豪强,有仇者得以报仇,有冤者得以伸冤,有怨者得以报怨,弱者称颂,强者怀恨。
消息传入京城,有心人幻想加以利用以剪除姜山,将事情议论于朝堂之上。为了拉起仇恨,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各方势力暂且组成统一战线,大着胆子假想歪曲事实,给姜山扣上拉帮结派、官匪勾结、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荼毒百姓、纵容手下在郡守府衙门口明目张胆地收受孝敬钱等罪名。庄严肃穆的朝会大殿内,一时言词涛涛,沸沸扬扬,差点就被横飞的唾沫给塞满了来。
皇帝心想:“姜山出任河州郡守半年不到,刚替朝廷整顿好河州吏治,怎么可能急着作恶让他人抓住把柄。就算他有心拉帮结派,也不可能勾结匪盗;就算他穷怕了想发财,也不可能草菅人命;就算他年轻好色乱娶,也不可能逼良为娼;就算他有意改善下属的生活,也不可能蠢到在郡守府门口收受孝敬钱......”便也左耳听右耳出,任由他人大说一通,就当同情他们利益受损,发泄私愤罢了。
太子殿下见姜山的敌人够多,与其说他好话,不如说他坏话,于是随波逐流,跟随那些愤世嫉俗之人一起说姜山这里不是哪里不是,搞得本想为姜山说好话的襄王、誉王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杨怀宁见朝堂之上,除了襄王、誉王、靖王、徐仁枫、严松、林元治、苏达仁寥寥数人未出声攻击姜山,其他人恨不得用口水将姜山淹死,心想姜山这个孤臣已经做定了,日后只要不犯糊涂,前程实不可限量。便学太子殿下剑走偏锋,唆使靖王加入攻击姜山的阵营。
靖王一来稚嫩无心机,二来与姜山毫无过节,见皇帝毫无惩治姜山之意,自不愿出言攻击姜山让皇帝厌恶。对杨怀宁反常的行为不解与纳闷之余,几经推脱无效,站出来说道:“父王,姜山在荆襄剿匪时,动不动就挤压、罢免地方官员,现被发配到河州戍边,还不安分,定要严查严惩,以振朝廷纲纪。”
严松、徐仁枫、林元治跟苏达仁一群老狐狸,见杨怀宁都开始攻击姜山了,便也顺水推舟,奏请皇帝彻查姜山。襄王、益王立于朝堂之上人微言轻,苦于孤掌难鸣,见徐仁枫、林元治跟苏达仁抛来眼色,不也奏请皇帝彻查姜山违法乱纪之事。
御史台的言官们,见远在天边的姜山已成孤家寡人,不想错过落井下石的好时机,于是为国仗义执言,将平生的学问化成了慷锵有力的言语,将姜山说成林中恶虎、草中毒蛇、水中鳄鱼,若不尽早根除,必将流毒无穷。
皇帝没听到一句关于姜山的好话,虽多有不解,却极为高兴,心想孤臣难做,让人厌恶至极的孤臣更难做。为平息言官们的怒火,颁诏以靖王为钦差,速往枹罕彻查姜山拉帮结党、以职谋私、荼毒百姓之事。
靖王真没想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会落到他身上,正欲出言推辞,却无意间见到老谋深算的杨怀宁向自己点头,突然意识到不能给皇帝难堪,接受钦差身份。
于其他人来说,谁充当钦使都可以,只要不是襄王、誉王就行。随着“陛下圣明”四字高呼而起,鸿胪寺官员喊出“散朝”二字,众臣高唱“吾皇万岁”恭送皇帝,退出朝堂。
靖王出得大殿,唤住杨怀宁问道:“姜山与我无冤无仇,那些罪过还不一定属实,干吗要我攻击他。现在好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都到手了。”杨怀宁笑道:“殿下若不站出来攻击姜山,何以前往枹罕彻查此事,何以为陛下分忧。”靖王略显难过道:“万一查出姜山罪行属实,该当如何?”
杨怀宁笑问道:“敢问殿下,姜山荆湖募捐有错吗?”靖王回道:“没有。”杨怀宁问:“既然无措,那他为何要行募捐之事?”靖王回道:“地方府库没钱呗。”杨怀宁问:“地方府库空虚,谁人之过?”
靖王回道:“自是前任郡守之过了。”杨怀宁问:“前几任郡守都干嘛去了?”靖王回道:“两任被害,一任被斩首,一任被流放。”杨怀宁道:“前四任郡守的下场如此,姜山若不能与众不同,岂不是要重蹈覆辙。”靖王道:“就怕姜山那小子不识好歹,不愿配合。”
杨怀宁笑道:“殿下多心了。姜山那小子聪慧能干,绝非不识好歹之人,他只是想有所作为,不愿与现今这世道同流合污,才显得格格不入而已。于这种人,只要不逼着他埋没天良,他就会与人为善,殿下又何惧他不愿意配合。”
靖王似有疑惑,不经意地问道:“那他们为何这般急着想要他的命?”杨怀宁冷笑道:“相比于敌弱我强,谁人愿意见着敌人越来越强大呢!”说着礼别靖王。靖王忙问道:“姜山日后会与本王为敌吗?”
杨怀宁边走边回道:“心无叛逆之心,身无叛逆之行,有什么理由放着忠臣良将不做,只为与殿下为敌?”径直离去。
靖王想想也是,出得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