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县，黑市。

陆山蒙着面罩在黑市中闲逛，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黑市，不由得对里面的事情感到新奇。

里面人影晃动，大多人和陆山一样，蒙着面罩隐藏容貌。

宝鱼，宝药？

水祸的时候竟然还有这等天才地宝出售！

当真阔气。

陆山沉吟片刻，压着嗓子道：“宝鱼，宝药怎么出售的？”

“不收银两，只以物换物。”摊主笑呵呵道。

“这个可否？”

陆山拿出一块螃蟹精怪的肉询问，他多看了几眼摊主觉得似有几分相识。

“水兽的肉现在可不值钱，要是能加点别的就可以，或者拿个百来斤也行。”

摊主接过螃蟹肉掂了掂重量，狮子大开口。

呸！

真贪！

“那算了。”

陆山冷着脸离开，这明显的是抬价了，宝鱼，宝药效果虽好，但也要看大小而定。

几尾巴掌大的宝鱼，宝药就要坑他那么多，真是想的美。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生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宝鱼，宝药自有特殊功效，他本来就不是摊主的目标。

哪天咕咕抓到了宝鱼献上，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唉，无奸不成商啊……

黑市中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精怪肉！”

“水猴子皮！”

“真便宜出了，欲购从速！”

“……”

陆山在叫卖声中慢慢寻找自己的目标，顺便看看黑市的热闹。

“这是什么？”

厄运来时须先溜。

他摸着下巴思索，到处挂着照明的灯笼上面还写有灯谜。

一时想不出来，他摇了摇头不再思索，在灯笼下一个中年男人的摊子前停下。

“怎么卖的？”

“大人，给一袋粮米就行了。”

中年男人语气上有些拘束紧张，黑市中卖的东西都太好了，他的东西显得毫不起眼。

若是寻常，一本武道功法或许能卖给一个愣头青，但在这个时间。

饭都吃不起，有多少人有闲心去买一本武道功法。

没了气血药，没了武师指导，纵然买了也难以修成。

“买了真不吃亏，这是家传的原本，大人可以翻翻看。”

中年男人露出几分自得：“我爹说修炼到大成，可以踏浪而行！”

“嗯。”

假话，夸张了。

不能做到劲气外放怎么可能可以踏浪而行，真能忽悠。

陆山心里吐槽，这上限都才养血境，劲气稳定外放保底都是隐元境了。

他翻了几面【轻浪功】，确认前面的没什么问题，点头答应道：“那我买了。”

陆山交付了螃蟹肉后，中年男人面露苦涩。

“有什么问题？”

陆山疑惑，他给的螃蟹肉的价值比一袋米要高上许多，并没有占便宜。

“没有，没有！价值高于一袋粮米我很感激大人！”

中年男人观察着陆山的表情，生怕触怒，斟酌用词道：

“但是价格太高了，我受不起，能不能请大人帮忙换成粮米支付。”

陆山突然明悟，黑市有两种收费方式，一是租售摊子，摊主想卖什么就卖什么，二是提前报备，交上要卖价值的钱粮税。

他给了螃蟹肉，对于摊主而言依旧是功法一样的东西，撑不了多久，还需要找买家卖了换成粮食。

要不继续在黑市摆摊子交一笔钱上去，要不就拿回去找个当铺顶了。

但拿回去容易引来武者的关注，东西都不一定保得住。

他一时都忘记普通人留不住这些东西了。

“行，那我给你去换了。”

陆山拿着螃蟹肉离开，他出过了进场交易的费用，找人交易不需要再出一份钱。

一排摊子的灯笼亮着，写着出售什么东西的字条放在灯笼中。

字迹秀美，用不同颜料写成文字，红光一亮，五彩缤纷的字迹浮现。

引人注目。

陆山将螃蟹肉换成粮米后，撇头看见黑市的牙行，人群熙攘，很是热闹。

不少半大的女孩，男孩脑袋背后插着根草，被挂着牌子出售。

上面写着各种资质的价钱。

俊秀者也才一袋粮米？

陆山愣愣的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米袋，一袋米不过三十来斤而已。

骨肉之贱竟达到如此？

一斤肉不值半斤粮？

陆山沉默觉得自己手中的粮米沉重。

放在前世，哪怕提到珍惜粮食，也不会有人将人命与其比啊……

有人提问牙行：“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别到时候成了你们偷的抢的了！”

“那当然是自愿的！”

“我等牙人向来做诚信买卖！”

他自豪的拍了拍一个女孩的脑袋：“是不是自愿的？”

女孩茫然看着那围观的人群，愣愣道：“是自愿的……”

“我叫阿清……”

她像背口诀一样木讷，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来历身份。

此时他们不再是人了，而是货物。

陆山抬步离开，将粮米交给卖功法的摊主。

他救不了那么多人，而且这是他们最后的活法。

……

……

黑山县城外。

阴云笼罩，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模样。

简易的小棚子中不停的有咳嗽声传出，一个女人躺在潮湿的毯子上喘气。

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孩趴在女人身上哭：“娘，我要姐姐……姐姐去哪里了？”

康顺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道：“你姐姐出去一趟，过几年才会回来。”

“喏，阿白，二壮还找你玩呢？你先去找二壮玩。”

他支开孩子，露出歉意道：“嫂子，阿清买家给的粮食有十斤重！”

“我给你换了点草药，还剩下个五斤，嫂子早点好起来，好照顾阿白！”

“阿白还指望你照顾呢！阿清我给她挑了个好人家呆着去了，你就放心好了。”

卧床咳嗽的女人噙着眼泪点头，她看着那粮米刺目难受。

娘，真没用，这时候病了……

康顺露出笑容，握着卧床咳嗽的女人的手道：“嫂子，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他走出棚子，笑容依旧温柔。

可走远，突然变了个表情，从身上拿了块干净的棉布擦了擦手掌，旋即将棉布扔掉，喃喃自语。

“真她娘的一个病死鬼，下药这么久，还活着，真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一个壮实的青年小跑过来，眉飞色舞道：“康哥发了！阿清那姑娘卖了五袋粮米！”

“有大户人家看上了阿清！”

康顺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笑得开怀：“那阿白不是也能被看上！”

他回头看向那白嫩的小姑娘，流着眼泪抱着一个木偶哭。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钱袋子！

…….

……

黑山县城外。

陆山在棚子中修炼。

他撑着下巴，参悟【轻浪功】的诀窍。

这是一门腿功，修练至大成，虽不能踏浪而行，但能行千里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