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友山的心目中,大致把紫砂艺人跟器型归为一谈:
一类是做光器和筋瓤器的,他们大多有些文人风骨,有些傲气,但不失雅韵;
另一类则是做花器的,大多选一些寓意美好的民间题材,虽然没太多文人风气,但朴实可爱,
像林凤女士那样,虽不甚通文墨,然效法自然,取材于田园,倒是别致。
显然,张德志并不在他这两种分类里,张嘴闭嘴得就是钱,再不就是他的身残志坚。
梁友山阅人无数,本来还对张德志有一些欣赏,也凭着这两次面对面的交谈,消失殆尽。
眼下,他最不缺的就是钞票,只是看了他橱窗里的东西,有点不太放心。
可他对刚才吴过描述的那番,又实在是心动。
“只是您打算做成什么样子,做多大、如何表现?”梁友山又坐回了自己刚才的座位上。
杨芬倒是几近谄媚地给他续上茶:“梁总,您喝茶。”然而,迟来的礼貌也并不能挽回大老板对她不算好的印象。
梁友山毫不在意地瞥了杨芬一眼,礼貌地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满杯的旁边扣了两下。
他的手十分灵活,手背上的青筋十分明显,五指细长,指尖粗厚,似有老茧,大约身上还有些功夫。
那边的人似乎都有些练武的经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霍元甲的影响。
张德志闻言,迟迟没发声,他自顾自地沉思着,转身看向吴过,给他传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让他继续说。
吴过心照不宣,似是老早就在等这个机会,现在终于来了,他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充分:
“梁总,我觉得,咱要做就做个大的,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您想象一下,
咱就以刚才说的那棵树为基础,用段泥做主要材料,然后我们配合一些微雕的昆虫、蘑菇。”
“那你得同我讲好,解件作品要做多大呢?我公司的前台大厅有200多平哦”梁友山眼前一亮,又恢复了刚才的兴趣。
“我觉得可以做到两米,再加上摆放的窗箱,里面还要做一些布光”吴过快速地粗粗估算了一下。
梁友山点点头,也大概估算了一下,摆放的位置和空间跟这个预估的尺寸。
张德志有些犹豫,念叨着:“两米啊......”他心里有些打鼓,但是看着吴过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作罢。
只要吴过做得出来,他就可以收入这泼天的富贵了。
吴过很清楚师傅的意思,他的天线已经接到了来自张德志的信号:
“不过两米多的话,这个成本可不低了。我们做微雕的话,可能耗时会更久,请您理解,我要做这棵树,是要从局部开始做,做好了再组装的。
这相当于很多件作品的组合,而且组装也需要实验,并不是复制、拼贴。
当然如果您有顾虑,我们也可以做等比缩小的设计......”
吴过很不想提最后这句,但是想让张德志接受这个工作,他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
两米多的作品,他是非常想挑战的,而且他有信心,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钱,他一定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