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之外,某贫瘠的地域。
如果这片土地能有幸被漫天黄沙覆盖,那也称不上是被遗忘的地方,起码会留下一个能被叫得上的名字。
少女来到这里已经足足十天,依然没有在这里发现一丝生机。整个世界死寂得可怕,没有云,永远是晴天;没有风,没有植物、没有昆虫、没有动物...没有人。
这是她十天以来第一次遇到会动的东西。
“我要...求你了...我好渴...我好饿...”
“咯...!咯!”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骑在另一个人身上,双手死死扼住躺在地上那个人的脖子,位于上方的人嘴唇已经开裂发灰,下方的人费力地挣扎,但他的嘴甚至连一丝唾沫星子都喷不出来了。
这个地方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走了十天,只能看到灰色,有时是黑色,石头无非就那几种样子,水自然是没有的,包括露水。
“咯......”
下面的人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原本还在挥舞的胳膊软了下来,上面的人眼中露出一丝悲痛和一丝苟延残喘的激动。
他已经连最后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了,悲怆只能让他眼角湿润,仅此而已。
“对不起...如果...如果我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把头低垂在躺着的人的胸口,这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感觉到了微弱的心跳,长久的饥饿口渴让他失去了敏锐的感知,即使刚刚手掐着脖子也没有察觉到那脉搏。
“...再见...”
他重新用手环住昏迷者的脖子,打算施以最后一击。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显现在眼前,男人胸口一闷,倒仰着滚了出去!
干枯的身躯无法再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男人像一大块破皮革,落地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不省人事...
当男人再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也许是在山洞里?虽然周围大都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在一个方向却有光。
这地方连能烧的东西都没有,当然不可能是有人生了火。
男人眯着眼向光亮的地方匍匐过去,胸口的阵痛让他不敢贴地面太近,他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拖着的身体在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靠近亮光时,他终于看见了光源: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少女手里攥着一个发光的小棒,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瓶子,正在将清水一滴一滴向昏迷者嘴里滴灌。
少女很早之前就发现了男人,但她根本没有理会,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男人自嘲地笑了一下,就算自己是最身强力壮的时刻又怎样,在术士面前还不是如蝼蚁一般弱小?
在持续了几十分钟的匍匐前进后,男人总算找到了一块平缓、可以斜靠的石块,他缓缓将自己的身体调转过来,随后舒适地靠在石头上,看着少女救助着昔日最好的兄弟。
兄弟?不再是了。
白天做出的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他现在明明比白天更饿、更渴,但他现在却更希望那个少女能把他的兄弟救活,自己就这样死去吧,内心的煎熬已经压过了生的欲望。
“啪。”
一个水袋丢到他面前。
残存的理智又消失了,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向前扑去,如野兽一样狂饮...
月一不明白,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先前还是一副看透生死无所顾虑的样子,在有了生的希望后又不顾一切也要抓住。
人都是这样的吗?天月在救我前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地上的人的脉搏已经不再细微,她放下手中的瓶子,从小巧的储物法宝中拿出一沓杂乱的纸片,重新搜寻“宝藏”的踪迹。
在月一从吴明世身边离开后,她就开始寻找能真正改变她命运的东西,那必须是一个非凡的传承或遗产,能填补她多年来欠下的修为、天赋上的缺陷。
为此她甘愿付出一切,肉体上的痛苦只是她经历之中最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是幸运的,在隐蔽身份出入黑市巷口时,她探听到了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谈。
简而言之,传说在一片完全荒芜死寂的地方,有着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珍宝。
这则消息引起了月一的注意,她又想方设法在一家老旧的书店找到了有关的资料。
这个世界中每一个域就像一个独立的气泡,气泡之间的膜就是域间,当过于强大的力量撕裂了一个气泡后,它便会将废弃的部分分离出一个更小的气泡,这小气泡就会一路下沉,最终堆积到世界的边缘。
也就是这里,被称为遗忘和死亡的尽头。
书店的老头肯定地告诉她这是真的,但里面有没有所谓的珍宝,那可谁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