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芸和余光正站在讲台上,低声交谈,两人都未注意到走进教室的陆蕴。
陆蕴和辛翎坐在前排的位置,安静等待。
“我们今天还要去比赛吗?”一名女生坐到辛翎身旁,问,她们也注意到陆蕴。
“不去,在调配出药水前,我不会去科竞大楼。”辛翎边翻阅笔记边说。
“他是谁?”女孩问道。
“新生,陆蕴。”辛翎介绍道,她瞥向陆蕴,“这位是颜鲟,高级药剂师。”
“你好,以后多指教。”陆蕴笑道。
随后,陆陆续续走进来十几位学生。
危芸这才发现坐到前排的陆蕴,她站在讲台边,注视着一排排学生。
“同学们,今天是双师同堂,你们课上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提。”余光说着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药明侯”。
“今天我要讲的,与帝国医药和魔法药水的奠基人药明侯有关,是考试的重点。”余光在黑板上投影出一张药水配料表。
“我们所长是哪所学院的院长?”陆蕴低声问道。
“医学院院长,魔法药剂和医药学关系密切,危芸老师时常出入我们学院。”辛翎说。
“他问什么?”一旁的颜鲟好奇道。
“没什么,你别靠这么近,别被余老师看到了。”辛翎说。
“药明侯是帝国魔法药剂的开创者,也是帝国药剂协会的创始人。”余光翻阅着教学用书,“他师承远征队一位药剂师。”
危芸走下台,在前排的空位坐下。
“联盟远征队对于药水的使用,远不及我们如今的帝国。所以,魔法药剂的使用规则和理念几乎是药明侯一人创建。”余光说。
陆蕴看着黑板上的配料表,“辛翎,你能和我简单讲讲配料表怎么看吗?”
“一瓶药水,最基础的单位是水和若玉莲,只有加入若玉莲,药水才能承载接下来的药效。”辛翎说,“一般来说,药水有四种效果,分别对应人的触觉、嗅觉、视觉、听觉。我们选取的材料,就是从这四种感觉下手,彼此组合,影响的感觉越多,越久,成品越透明,药水品质就越好。”
女孩撇过头,指着黑板上的配料表,“你看,水加若玉莲,在五分钟的调制后,就可以加入影响视觉的池岩草,熬制的时间越多,药水越纯,药效越好。”
陆蕴按照辛翎的讲述,对照着黑板开始做笔记。
“黑板上投影是药明侯最早研制的夜鹰药水,类似烛龙魔法,赋予我们在黑夜中短暂看清世界的能力。”辛翎继续道。
“药水和魔法在我们魔法界各占半壁江山,不过由于魔法的发展更早更全面,所以大家对它更重视。”颜鲟贴过来说。
“不要讲话。”余光注意到陆蕴三人。
“药明侯在封侯前,也是个普通人,他幼时父母早亡,被唯一的姐姐带大。”余光严肃地讲述着,“在帝国建立前,日落城的基础建设还不健全,各种疾病流行。而远征队对此置若罔闻……”
三百年前,一个暴雨之夜。
男孩披着斗篷闯进酒店,他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酒桌间,尽是醉酒的客人。
“喂,谁家的孩子?”一位醉醺醺的男人瞥了眼男孩,朝周围问道。
声音在喧闹的酒店中消弭,男人也顺势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男孩推开桌椅,朝前台走去。
“阿姨,我姐姐在这吗?”声音传来。
前台的女人一脸疑惑,探出身子,这才注意到男孩:“你姐姐叫什么?”
“邰明。”男孩说。
“她生病了。”女人指着后面的通道,“你去那里找。”
男孩捂住鼻子,在充满浓重烟酒味的走道旁找到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孩。
“姐姐?”男孩难以置信道。
女孩撇过头,微睁眼,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你三天没回家了。”男孩说。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女孩有些惊讶,她发白的嘴唇已经干裂。
“因为我没交齐学费,被师父赶回了家。”男孩解释,“我可乖了,我会自己做饭。”
女孩用尽全力,抬起左手,放在男孩头上,“你先回去……”她说着眼中流出泪水,“床下有一块砖,我这几个月赚的钱都在那。”
一位男人推开门,解开裤子,朝两人走来:“呸。”他朝女孩吐了一口痰。
男孩一脸懵,他不明白男人的用意。
“走吧。”女孩催促道。
男孩朝门口走去,最后回头看了眼姐姐,视线随即被男人挡住。
没走几步,走廊传出虚弱的娇喘声。男孩没有多想,在前台女人冷漠的目光中离开酒店,戴上略大的帽子,消失在暴雨中。
“砰。”暴雨冲垮了房顶,男孩打开门,跨过一片水洼,走进卧室。
他奋力推开木板和麻布铺成的简易床,在地板上摸索。
“轰隆隆。”一阵雷鸣。
男孩被吓得直打哆嗦,他任由恐惧侵袭,在被水浸湿的地板上摸索,终于摸到松动的石砖。
他急忙拿起下面的纸币,装进口袋,但随后又塞回去几张。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男人打开木门,注意到浑身湿透的男孩,“我说了,没钱就滚,你姐姐就让我享受了一次,还想赖着学费不成?”
男孩二话不说,将一沓钱奉上。
男人一脸嫌弃,朝屋内喊道:“二麻子,过来。”
一位大男孩从二楼跑下来,“老师,什么事?”
“看看小邰的钱够不够。”男人不耐烦道。
“好哩。”男孩走上前,接过湿透的纸钱,背着男人将多出的一半纸钱收进口袋,“刚好够。”他转身说道。
男孩目睹一切,却摸了摸手腕的淤青,不敢吭声。
“行,带他去二楼。”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向一楼的卧室。
“你姐哪来这么多钱?”男孩不屑道,“你个臭小鬼,败家子,哈哈。”他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
男孩关上门,跟着前往二楼。
“噗呲——”玻璃瓶打碎的声音传来。
男孩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师兄告诉他“你姐姐死了”这件事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姐姐出事了。
“臭小子,你打碎了我的量瓶!”男主人伸手抓向男孩。
男孩灵活地躲过手掌,朝楼下奔去。
一路跑向酒店,他挤过人群,发现女孩的尸体。
两名远征队士兵正抬着她走来。
“病死的吧?”
“听说是和几个男人搞在一起,被传染了。”
一旁的顾客窃窃私语。
士兵抬着女孩的尸体,越过男孩的头顶,面无表情地走出酒馆:“都散开!”
男孩看向前台,女人脸上一脸嫌弃和得意。他转身狂奔,追向士兵。
马车拖着一堆尸体在前面跑,男孩便在后面拼命追。
士兵将马车一路开到郊外的荒地,把尸体随意抛下,随后离开。
男孩喘着气,沿路寻找姐姐的尸体。
他没有注意到,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从远处靠近:“小孩,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我在找姐姐。”男孩没有任何戒备,“叔叔阿姨们说她死了。”
男人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