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的位置比较偏僻,却也正因为偏僻,门口没什么人来,有大片空地。
他们过来时,见到两个小孩儿正在空地上弹弹珠。
当年被朱七牛他们卖出高价的弹珠、随着加工工艺的越发成熟和工艺的向外流传,已然售价非常低,一角钱就能买十颗,因此逐渐不受爱美人士吹捧,而是成了儿童玩具。
这两个小孩儿为一男一女,都竖着朝天辫。
男孩约莫五六岁,女孩约莫三四岁,身上都挎着一个小背包,每次蹲下弹弹珠又起来后,那个男孩都会扯一扯有些松松垮垮的裤子,憨态可掬。
女孩则偶尔吸溜一下鼻涕,或是用在地上抓过得手擦鼻涕,擦得脸上乌漆嘛黑的。
老大人觉得有趣,上前问道:“小孩儿,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自然是朱家的,这一片住的都是我们朱家人,再往北去,就住的都是黄家人,再外面就是其他家的人。”男孩答道。
“这样啊,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朱以平。”
“以字辈儿吗?那你妹妹呢?”
“她叫朱以安。”
“平安?不错,很朴素但又很关键的期盼。你们俩的字辈儿这么低,想来是镇东王朱仁忠的后人吧?”
朱以平吃惊道:“这你怎么知道?”
“一般只有老大家的孩子才会字辈这么低,而老幺家的孩子一般字辈儿都很高。”
朱以平‘哦’了一声,站起来双手叉腰,露出了跟前街那些朱家人一般的傲气:“你猜得没错,我乃大明宗亲,镇东总督王朱仁忠之后,隆武皇帝朱秉文晜孙(kun)。”
大声朗诵完家世,朱以平又恢复了可爱到有些憨憨的气质,嘿嘿一笑:“那你呢老爷爷,你又是哪家的?”
老大人呵呵一笑:“不错,不错,自报家门时傲气凌人,因为你的祖宗确实了不起,报完家门又能一如往常,谦和待人,你小子是个好样的。你且先别管我是谁,我且问你,读过书吗?”
朱以平答道:“当然读过书,隆武皇帝生前有令,朱家后辈儿孙当读书明理,我们家虽然不是太有钱,但也能进免费的族学,还有宗人府发的俸禄,不光是我,我妹妹今年也幼儿园大班了。”
朱以安道:“对对对,我在学校里学拼音,就是啊哦额衣乌淤。”
朱以平又道:“至于我嘛,正在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
老大人点了点头:“以你的年纪,居然开始学这些了,看来你的记性不错。”
“你怎么直到的捏,我们族学的李先生经常夸我记性好,他还单独送了我一本黄帝内经,让我爹在家念给我听,让我跟着背着玩儿。”
老大人这下更满意了:“靠背黄帝内经提升聪慧吗?你的这个李先生看来是个能人。”
“那是,听说李先生是成化十六年的进士,曾做过一地布政使,可厉害了,我听我爹说,要不是族长花了大价钱,又特意托了关系,人家可不来教我们这些小屁孩儿。”
听完朱以平的夸夸其谈,老大人笑了笑,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小孩儿。”
“嗯?”
“你刚才问我的名字是吧?”
“对。”
老大人从袖子里掏出一金一银两个铃铛,系在了朱以平脖子上。
“老夫名叫于谦。”
朱以平:(⊙o⊙)…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哈。”
……
没用太久,正一品奉天殿大学士·前礼部尚书·太师于谦落户大河城、打算亲自教导朱以平的消息便在大河城传开了。
那些朱七牛后代中混的比较好的第一时间提着礼物就赶了过来,想把自家的孩子也送过来一起学。
毕竟于谦可是状元出身,六朝元老,位极人臣,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啊!
但凡成了他的学生,将来还愁不好混吗?
没准机缘巧合之下,还能再续祖上荣光,封个王当当呢!
然而,对于这些后来找上来的人,于谦一律不见。
压根就不给他们巴结的机会。
这些人只能无奈离开。
而对于继承了朱七牛斌王爵位和其他几个爵位、官位都不低的朱家人来说,让自己子孙拜师于谦倒也不是太必要的事情,锦上添花罢了,见于谦不想多收徒弟,也就没让人把孩子送去。
是夜,玩累了的朱以平洗过澡后就睡着了,双手高举过头顶,双腿成八字型插着,像个小蛤蟆。
睡着之后,很神奇的,他来到了一间正中摆放着丹炉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