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无趣。
他轻轻翻转手中半臂长的弯刀,冷而薄的金属折射出刺目的光线。
即便还在三四月里,午后的日头已经带着些微的灼热。
没有风吹过。他想。为什么天还这么亮?为什么还不天黑?
然后他抬眼隔着斗笠的纱看向对面的人影——对方也谨慎地和他对峙,并不先出手。
擂台上的两人对立僵持,台下围观的窃窃私语一句叠着一句,隐秘而喧嚣。
有些吵。还是快点回去吧。
于是他开口:“你,认输。”
即使看不见他挡在斗笠下的脸,但从他的声音听得出是个年轻人。
简短的三个字让四周哗然,以至于没有关心这个人有些奇怪的口音。
对手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怒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我知道你的轻功不错,靠偷袭赢了几场,但不代表你那些手段次次见效!”
偷袭这个词实在有些轻蔑。
但他无动于衷,只是再次地开口:“你,远不如我。”
这下场下都爆发了议论,甚至有人喊道:“这位兄台!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生锐气,这是哪门的弟子?”
“不知道……没见过,穿成这样怕不是什么宵小之徒……”
对手更是怒火攻心,握紧手中的兵器,直接冲了过来:“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好吧。”他有些无奈地吐出两个字,整个人往后退开一步。
“你!——”对方前扑的身形猛地一顿,熊熊燃烧的怒火也停滞了一瞬间。
人呢?!
刚刚还在面前的男人鬼魅一般消失了!
对手浑身一凉,多年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反手格挡——“铛!”的一声。
极重的力道斩在手中武器上,震得他小臂发麻。
挡下了?!不——没有!
男人的古怪口音如同鬼魅的低语,冒着森森寒气深入他的耳蜗:“错了。”
下一瞬,更加冰冷的金属刀背抵住人类柔软脆弱的脖颈,使他陷入一瞬间失神。
再清醒过来时,只听到裁判的尾声:
“……,陆爻胜!”
“我、我……”我就这么输了?短短的两招?一招?对手浑身颤抖。
陆爻收回自己的武器,看向对方似乎有些崩溃的表情。
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安慰道:“多练。”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个怨念的眼神。
四周寂静。
陆爻困惑地看着对手崩溃地跑走,没有过多在意。
他看了看天色,走下擂台。
人群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开道路,目送着这一位从精神到物理攻击都很难以揣测的神秘男子离开。
今天又赢了两场,等下回去……
陆爻一边走着一边盘算,忽然他脚步一顿。
偏头看向刚刚从身边走过的一对年轻男女。
蓝衣少女杏眼桃腮,笑靥如花。
虽然算不上是绝美的容颜,但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被她的明亮俏丽吸引。
但陆爻的目光却落在少女身边的青年身上。
一身相得益彰的靛蓝窄袖长衫,勾勒出他挺括俊拔的身形,风姿冷肃,和身边的少女截然不同。
陆爻停下脚步看着两人走向双人擂台赛区,小声嘀咕了一句,调转方向追了上去。
他扶着斗笠混入观赛的人群之中,看着那对年轻男女登上擂台。
“双人赛黄组二十七号对阵黄组十六号!”
铜锣声响,两道身形便飞跃而出,与对手缠斗在一起。
另一组的两人显然不是这对年轻人的对手。
那男子身形矫健,飘若游龙,竟是赤手空拳对阵,一套掌法看似轻柔却处处制敌以弱,出招凌厉防不胜防。
而更叫人吃惊的是,那名少女看着娇柔可爱,出手却势大力沉,双刀劈动,攻势难以招架。
不过数招,对面便仓惶落败。
陆爻看着男子拱手行礼,眉头却不由得皱起,怎么这武功路数差这么多……难道认错了?
还不等他发散思维,男人忽然转头望向陆爻的方向,像只猎豹一般敏锐地眯起眼睛。
陆爻下意识让人群掩住身形,心中却笃定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