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无声。
此时此刻,雨水依然宣泄,瓢泼大雨在屋子外落着。
可是,整个驿口客栈,却是。
悄然无声。
甚至于不少人已经下意识握住了腰上的武器。
镇抚司的人。
朝廷怎么样不知道,可是整个江湖,谁都清楚北镇抚司的强势。
除了各自之间江湖恩怨,镇抚司不插手,可是如果和普通百姓和朝廷有相关的,镇抚司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封将绣春刀稍稍移开一点,又吹了吹桌子上的灰尘。
来得挺及时的,这位吴大人。
“镇,镇抚司……”吴由德脸色苍白。
身边的其他护卫,更是瞳孔收缩。
镇,镇抚司的人?
来,来办什么案子了吗?
“镇,镇抚司……”杨掌柜更是脸色大变。
驿口这里,京城脚下,从未出现过问题。
别说镇抚司。
就算是驻足的六扇门兵马,都没有出动过几次。
偶有出门办案的,也都没有如此大张旗鼓,甚至于很多时候,可能他们都不知道有镇抚司的人路过。
“上,上酒,上菜,快!”杨掌柜猛地一挥手。
旁边,之前角落的一個小二,慌忙跑了起来。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
这位大人身上的飞鱼服,他就隐约有所反应。
“小,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沈封知道,这小二,属于单位合同工…了……
除了驿口官员和驻扎维持治安或者说保护官员的,没有其他官员。
不过也是,驿口没有人驻扎同样不合适,以防真的有人闹事。
“马车,先让人移开吧,吴大人,不说大家进出不便,你这给人家大娘堵着也不好。”沈封轻声道。
吴由德急忙转身挥手,示意他身边的护卫,去把马车移了。
刘二同样走过去喝道:“把马车挪开,待会儿还让不让别人进出了,雨在大,也不能就把车横在那不管。”
“看着就知道那大门口是用来走路的,你们倒好,给那堵成什么样了。”
他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刚才看到这破车挡着就不满了。
在看到人家老幼还被这破马车折腾,更是火冒三丈。
不过,他心里也还是明白,关键时刻,不能因其他事情影响了他们自己的案子和判断。
有沈兄弟在,用脑子的事情想来不用太费他心思,而且,沈兄既与这官员争执,且有理有据,也必有自己的想法。
“大,大,大……”吴由德额头冷汗不断。
镇抚司,人的名树的影,这些人最主要的就是巡查京城和朝廷官员相关的案子。
以前还有地方朝廷官员案件审讯权,如果不是今年给了大内监察司,他们便是真正的独揽大权。
可,就算如此,他们依然是京防巡查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镇抚司。
“吴大人,可是下往各处。”沈封回头问道。
这位吴大人看着身上,不沾水不沾泥的,比他们从乾京出来的还干净,也不知道是出门干什么去了。
“在下,在下……”吴由德一时间不知道,这位大人所为何来。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好讲的?”沈封神色好奇。
“吴大人,这是我们镇抚司新来的大人,你在不回,我这马上拿你回去,就你今天这擅自兵戎,对我们出手,我们镇抚司够让你喝一壶了。”刘二心里明白,眼下沈兄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是有意而为。
结合之前说的查彻驿口,眼前此机最是合适。
他心中更是佩服。
在有限的条件下,将事情的走向拿捏在手中,从而不会造成乱了分寸,无头苍蝇的情况出现。
“沈大人。”吴由德赶紧道:“在下去文州微服私访,查看南方水利了。”
哦,体恤民情,还真看不出来。
文州,那不是陆玥儿的老家,也不知道这女人现在啥情况了。
不过,跟她应该可能没机会见了,毕竟,给了他玲珑白子那么重要的东西,恩情很明显已经报完了。
想起陆玥儿,沈封莫名的心里奇奇怪怪的。
这女人要走了才给他看这么一副绝世容颜,果然心思大大的坏。
“回京日子挑得不好啊,吴大人。”沈封把旁边的椅子拿过去,给吴大人坐。
“来,坐吧。”
吴由德神色犹豫,心里不知道镇抚司出来所为何来,可还是缓缓坐了下去。
不然……能怎么办?
只是,他看不透这位新来的沈大人是何底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历。
所以反而有点战战兢兢。
“大人,乾京戒严,今天进不去城了。”
“是,是啊,天不逢时,竟是赶在今天了。”
“大人对这水利,颇有见识,咱们这雨下着,雨水路滑,若是平常时候,你觉得多久能漫过马车弦。”
“这,这,这应该是几天几夜应该。”
“哦。”沈封恍然,“那大人,这车停着也不用那么急。”
“是,是。”吴由德心里紧张不已。
沈封拿过旁边的酒杯,倒了一杯茶。
递给对方。
“不过,虽然不至于住几天几夜,但今天,也只能麻烦吴大人,只能先住在这儿了,马车,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吴由德脸色一变,神色苍白道:“沈大人,何意?”
对方一直提着马车,那是何意?
虽说刚才的那几个罪名,都不小。
可是,再怎么说,在不知道是镇抚司的情况下,他所行却也是不知者不罪。
只能说踩了马车,他大打出手。
治他?
治他什么?
不过就是民间争执,我并不知道你是镇抚司之人。
“这雨太大了,我说麻烦大人,今天只能先住这儿。”沈封笑着道。
“乾京戒严,天子遇刺,在下自镇抚司离开,便是巡查这驿口来了,大人犯了罪,作为京府朝廷命官,自然要接受惩处。”
“你,你什么意思!我如何犯错!”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大怒。
似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只是,看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也似乎都在关注着这里,又很快重新坐了下来。
他压低声音,沉声道:“沈大人,在下并不知道晓得你们是镇抚司的,这里几十双眼睛看着,就算是到了天子那里,在下这也是不知者不罪,你说我阻拦你们兵戎相阻,可有谁知道镇抚司是来办案,若是如此,岂不是所有镇抚司之人,都能借以掩盖从而挑衅他人,而处以此罪。”
不知者无罪。
这吴大人,不愧是院里出来的,嘴还挺会讲。
沈封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下,并非有意冲撞沈大人,沈大人何故为难于我,莫不是说,沈大人这是刚入镇抚司,便准备办这无头案件。”
吴由德眼神闪烁,此刻心中也有几分安定下来。
这位新来的镇抚司大人,看似有理有据。
可是,他也不是没有退路可言。
巡查驿口又如何,他作为官员入驻驿口,碰到别人无理之下踩他马车,喝止不住,让手下人进行拦截,在严重只能是治安之罪,且还是有理由的情况,并非是有意对镇抚司而为。
至于看到别人而不伸手帮。
他不帮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