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愣了一下,看着对方的小酒窝,神色古怪。
只是对方语气温和的问话,沈封也只好道:“出门在外,要先懂得保护自己,不要总想着先伤害别人,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其他?”
听此反问,温子鱼怔了一下,轻声道:“可是若不以此为主,如何行整大吏。”
你可真能说,一门武技还扯到肃吏上来了。
只是,这些东西,和陌生人谈并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封摇了摇头。
温子鱼见他无话可说,神色淡淡。
“看来你也是行弱水之人,所以才会先想着求身之道。”
沈封眉头一皱。
这脸变得倒是挺快的。
还会激将法。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不对。”
“你有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温子鱼皱了皱眉头,她最不喜欢有话不说的,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你一个大男人,还挺八卦。
沈封一步踏过去,准备离开。
他现在是掌使的爱将。
怕什么。
这人穿着飞鱼服,跟他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个小虾米。
两个人又不熟,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道身影,犹如疾雷,瞬间落在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快如残影!
沈封脸色一变。
好快的速度!
比他的雷玄剑惊鸿还快。
沈封神色冷峻。
“你可知这是哪里?”
这可是镇抚司藏兵阁,对方竟然如此不知轻重。
沈封右手放在绣春刀上面。
他不想惹事,可是不代表怕事。
温子鱼轻轻的抬起手。
用力一震地面。
强大的真气,波动而出。
先天真气外泄。
竟然是先天。
沈封面无表情。
依然没有放下手。
现在是晚上。
影丛的速度配合雷玄剑的速度。
双玄品武技,皆天时地利人和,出其不意。
找机会。
“大人,我可是温掌使的人。”沈封眼神如刀。
影丛,惊鸿,加上他现在接近于先天,虽然没有突破,但总共二十年的功力。
并不是说就没有机会。
何况晚上还有加成优势。
温子鱼见对方如此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眼眸动了动。
“那又如何?”
你来真的?
沈封挪步间,侧过身子。
温子鱼看着对方,眼中几分意外。
见他无动于衷,温子鱼只好主动退开,道:“你把你刚才想说的说出来,便当我与你讨教,你看如何?”
镇抚司都些什么牛鬼蛇神。
沈封心里叹了口气,右手放下。
其实他也不认为,对方真的会在藏兵阁动手。
只是,如果这次他示弱,怕不是容易让对方以为自己好欺负的。
他右手依然落于刀身。
此人行为诡异肆无忌惮,来历莫测,当下若是真动起手来,对他却是损失最大化。
不仅在镇抚司彻底暴露了实力,而且还有其他风险。
他也是在赌,赌对方不会在藏兵阁动手,毕竟这是镇抚司重地。
一不小心毁了这藏兵阁这些武技心法,两个人都得背大锅。
“大人,很多话都容易祸从口出。”
温子鱼猛挥手,将藏兵阁门关住,笑了笑,露出一抹动人笑意。
“你却是小心得很。”
沈封脸色一沉。
这笑得又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以他现在功力,阁楼之外有没有动静,都能马上知道。
加上有镇抚司重兵把守,严防死守,真能上藏兵阁的,要么是普通新人会被他们知道,要么可能是那种真正的高手。
而如果是真正的高手,想害他也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
一掌拍死岂不更容易。
这人武学不凡,现在交恶却也不是正途。
何况沈封向来相信凡事皆事在人为。
这人身份来历不简单,如此肆无忌惮,他既想听,自己就说。
若真是普通人,我沈封还就不冒这险了。
沈封眼神一闪,“整吏不是杀出来的,若是都从这一步出发,只会带来覆灭之灾。”
温子鱼摇了摇头。
“若不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覆水不行重吏,何来太平。”
沈封皱了皱眉。
道理是一回事,可是治吏哪里是一个部门,一句杀就能做成的。
“何为弱水,何为覆水,覆水终可覆自身。治人治事,中庸为道,重剑可用,是在于震慑,若是强用,那震慑不存在的情况下,逆反就会出来,因为这个时候,都知道已经活不了。”
温子鱼皱了皱眉头,虽知有理,还是哼了一声。
“该杀还是得杀,不以此震慑,如何让恶人有所惧?”
还真是个强硬派。
“不是说不能杀,而是不能抱着只想杀的心态去整吏,乱世用重典,但若因有重典,就一条路走到头,可能适得其反,甚至于久而久之,有人会借此形成风气,行己之便。”
沈封叹了口气,乱世和治世哪里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
这人满脑子全是杀奸除恶为治世。
他看了下对方,此时态度温和,安安静静,清水般的小嘴晶莹,眸子明亮,脸蛋分外精致,身影纤细犹如弱柳,扶着架子的时候还很柔弱……
沈封打了个激灵。
自己可真是练功练走火入魔了。
“以乱世重典之机,成风气,行己知便,却是个问题。”温子鱼沉吟了起来。
在乱世重典中,确实有人浑水摸鱼,借此来处理一己之私。
沈封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
“所以若是都以诛灭为出发点,会让下面的人都有一个信号,皆以此为范本,那么乱世只会更乱,因为衡量的基准,已经无形中被带歪了,失去了应有的规矩。”
温子鱼只好道:“可如果就是因为本来的规矩,无法严已束吏呢?若非如此,何需以此为震慑?”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诸多监管方式受限的古代,可走的路确实有限。
时代的原因,就注定了有极多疏漏触手难及。
可如果说只剩下杀这一条路。
那就大错特错了。
“自古以来就是恩威并施,只是如何取平衡的问题,此路任重而道远,非几人能改,因为我们要做的是从根本上减少更多坏人的出现,而不是一味的只想怎么杀坏人。”
沈封看着对方说话语气温和不少,也稍微心绪平和许多。
“减少坏人的出现?”温子鱼原地踱步两下。
“教育,文化,还有他们的生长环境。”沈封说道。
说好镇抚司当后勤,这下又让我普及现代化道路。
温子鱼再次沉思了起来。
“可这方面,并非我们的权利呢?”
“非我之权,何有所忧,这就没办法了。”沈封神色淡淡的道。
温子鱼叹道:“那些该死的官吏。”
对方还是挺一点就通的。
这就是重典和固本的问题,重典要,固本也要。
但很多时候,环境想要变好,又是另外一个圈子的问题,何其复杂。
所以镇抚司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温子鱼看了对方一眼。
此人所说,都极有远见,皆是放得极其长远。
“你这人,胆子那么小做什么,以后我有话问你,你跟我说,我保证京府不敢有人说你是非。”
不仅是强硬派,还是个率直派。
可惜。
我只是升斗小民。
沈封只好道:“大人,我和你们不同,很多时候,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会身首异处。”
自己这个卖惨,恰到好处。
如此痛恨奸恶的人,自非大恶。
“你若不说,我就先把你身首异处。”温子鱼右手扔了一个袋子过去。
“且随我去个地方。”
“大人,我是温掌使的人……”
这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是吧,沈封一阵不满。
“镇抚司能喊得动你的,现在也就温掌使。”
沈封浑身一激灵。
我靠?
他急忙低头看了眼袋子。
全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