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观眼神向左边瞥去,“前辈应该知道这里想见面不是件容易事的吧?”
“‘劫数’上闪过的花纹是双向的,他们既是你重要之人,你又是他们心中重要之人。不是非要你去找,他们也会自己找过来。”乾守辰坐在匣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右脚在空中晃啊晃。
秋观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那三个家伙的确来找过自己,一个来索命,一个来诉苦求安慰,一个则是好演员来演戏。他不清楚自己哪里很好,吸引了这些人靠近自己。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了什么挥剑?”乾守辰站起身,双指指天,无数刀剑从地上升起,原先晴朗的天空一瞬之间变成黑漆漆的一片。乾守辰缓缓降下右手,指尖对准秋观的眼睛,天上的刀剑也将其锋利之处指向秋观。
“想好了再回答,如果说错就会死。”乾守辰的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才还在和秋观和和气气地聊天,就在恨不得要把秋观万箭穿心了才解气。
压迫感,空前绝后的压迫感,秋观猛地感觉有些喘不上气。那些在空中待命的武器光是名字就能单出一本书,要是全部刺向自己哪怕一万条命都还不上。
秋观头上似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让他抬不起头来。无奈之下,唯一能看的只有影子的双眼。此时影子的目光异常尖锐,和平时不太一样。秋观看着地上那双金色的眼睛,深深陷了进去。
自己为什么要挥剑?家族让我挥剑斩敌我就挥,哪个倒霉鬼在暗杀名单上我就挥,哪有什么为什么?
秋观想到了那个不会做饭的女人,她说过这么一句话:“挥剑必有因,不是解决敌人,就是解决自己。”他当时还挺好奇怎么师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这一点不像她的作风。
他又想到了风流海上,那个刺穿自己心脏的女人,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见师父认真挥剑。自己是敌人吗?还是说师父把他看作了自己呢?不然师父没道理挥剑的。
不对!没这么简单!
秋观想到了,那个被忽略的细节。当时师父浑身是伤地赶到自己身边,从挥剑到自己掉下去足有十几分钟,外面的杀手不可能留出这么多时间给他们两个人。
师父是一路杀到秋观身边的,她看到的秋观已经是面目全非了,视觉听觉什么的都到了最差的程度。他看不清师父的大致模样,只能依稀分辨出眼前这个人是师父,仅此而已。
一个灵光闪过,秋观突然记起师父左眼下边是有颗泪痣的。
“因为...”秋观双眼变得模糊,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我要保护自己...”他想到自己到了棋盘上之后,每次挥剑都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为了那个遥远的“愿望”,“我要保护那些信任我的人”他想到了那个布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实际上他是看不得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我有,必须要战胜的人。”他想到了那个优雅的女人,那个一眼看上去是公主的人。
“嗯~你只要能说服自己就行,不必说服我。”乾守辰弯下双指,漫天的刀剑各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她弯下身子,用手指把秋观的热泪抹去。
镜子在不远处发光,这是乾守辰对秋观的认可。
“多谢前辈!”秋观跌在乾守辰怀里,泪水一忍再忍,可还是没有绷住。
乾守辰抱着秋观,慢慢地抚摸他的头发。她被世人称作“百兵之母”,自幼便有对武器的无限亲和力。此时的秋观就像是一把未开封的剑,他是个好胚子,但是还没有灵性。而自己这个“百兵之母”要做的就是唤醒秋观安慰他,来硬的也好来软的也好,她只是很珍惜秋观,像是母亲爱护自己的孩子。
秋观把内心的委屈都倾诉了出来,他相信自己的师父,相信她一定是有什么隐情的。可是他记不清了,什么细节什么重要的地方都记不清了,所以他不认可那个自己。进入棋盘以来,死前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现在他终于和第零天那个怀疑师父的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