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砚同样如此,对于不致死的劈砍不予理会,只用几把锥子抵挡砍向他头颅和心脏的刀剑,一有机会就刺向脱脱达罗。
血花不断炸起,二人的血液在空中都在对冲着战斗。约伯斯被溅了一脸血,他嘴里的烟头早已被鲜血打灭,只有一缕细细的白烟还在冒。
罗招娣焦急地拉着阿拉莎,摆出了各种论据,极力证明他们不如自己爷们儿。
阿拉莎恋恋不舍地啰嗦着早已光秃秃的棒棒糖棍儿,说你那就上去和他俩干一场。
罗招娣语塞了一阵儿,又拎起一把大刀,架在孙秘书的脖颈上,问是不是她最爷们儿?
孙秘书含泪点头,表示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嘿!十招之内你就要死了!”脱脱达罗忽然收敛了一些癫狂,微笑看着历砚。他右手刀在抵挡铁锥,左手剑在历砚的小腹里搅拌。
“十招之内,你也要死了。”历砚发现他做不到微笑,他竭尽全力,也只是狰狞渗人的笑容。
这一点让他难过,他用五把飞锥击开脱脱达罗,左手锥子递向他的脸,手腕使劲儿地拧着,凿烂了他的笑容。
脱脱达罗趁机张嘴,咬下了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虽然他被搅掉了半嘴牙。
飞锥齐至,三把在身前,两把在身后,都攻向头颅!
脱脱达罗狞笑,左手剑伸向后脑,挡住了袭来两把飞锥。同时伸长本就长得长的脖子闪避,让一把飞锥扎进他的鼻梁,两把从他两侧脸颊穿透而过。
他抓住这个机会,右手刀砍向历砚胸膛。
历砚此刻只有手中一把锥,他的手还失去了小拇指和无名指。其中小拇指最为致命,一只手掌失去了它就无法汇聚力量。
他伸锥格挡。锥子意料之中的被劈飞。长刀的势头甚至都没减弱多少。
他无奈之下,只好抓住长刀,竖起他的臂骨,让长刀陷入臂骨之中。他的手掌被竖切成了两半,血肉软哒哒地张开,像盛开的花。
但他总归是消弭了这一波攻势,攻守之势易形。
五把飞锥,再加上刚才被劈飞的那把,总计六把,从六个方向攻向脱脱达罗的小腹。顺利钻入,进去之后就不出来了,像入了大海的游鱼,在脱脱达罗体内顺着血肉上游,直奔心脏而去。
“什么十招!十秒就决生死!”历砚伸长脖子,脸对脸,冲着脱脱达罗咆哮。血液随着扭曲的皮肉四溅,他脸上只有狰狞,不见笑意。
“哈哈哈哈哈!”脱脱达罗回以狂笑,张嘴咬向他的脸。同时,他手中刀剑也入了历砚的小腹,顺势朝心脏刺去。他们二人体内都有金属,这是一场比拼效率和速度的生死竞赛。
“你特娘的敢咬我的脸?!”历砚陡然爆发出了应激级别的歇斯底里,他甩头打飞脱脱达罗的金丝眼镜,咬向他的眼球。并成功咬爆了他的左眼。
但他的眼中此时只有仇恨,只有癫狂,不见狂热。
脱脱达罗吐出刚刚从历砚脸上撕下的脸肉,皱眉看着他。
此时,六枚铁锥已经刺穿了隔膜,进入胸腔;刀剑也划开了肋骨,直奔心脏。
“为什么仇视我?”脱脱达罗微微低头,问正和他脸贴脸的历砚。他的脸上挂着晶莹的眼珠胶质块,将血光冲得柔和。
但历砚的眸中只有仇恨。他不言语,迅速咬向脱脱达罗的另一只眼睛,宛若没有理智的野兽。但他此时的行为与其说是摧毁,不如说是预防。他似乎有些害怕眸子里会迸出什么东西。
“为什么仇视我!”脱脱达罗松开右手刀,捏住历砚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撑开与自己对视,冲着他咆哮。
“你敢动我脖子!”历砚更应激了,他努力晃动着头颅挣扎。
脱脱达罗凝视着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此时,已经有一把锥子刺穿了肝脏,向着心脏发起最后冲击;长剑也已经破开大半胸膛,准备将心脏劈成两半。
但脱脱达罗有些不过瘾。
“为什么?”他问,带着哭腔。
历砚也哭了,但他是歇斯底里地哭。
“你敢动我的脖子?!松开我!”他尖声嘶吼,拱着青筋的脖颈痉挛着,上面的钢铁零件在零星地掉落。
脱脱达罗额头猛地青筋暴起,他怒不可遏地睁大了独眸,里面喷着火。
他从历砚的眸子深处,乃至灵魂深处,发现了深邃的恐惧。
“你……是个懦夫?”
“你!竟是个懦夫!?”
他猛地撞上他的额头,顶着历砚的眼睛咆哮:“懦夫!你在恐惧什么!”
此时,锥子和长剑距离彼此的心脏,都近在咫尺。
他们都明白,这兴许就是最后的问话与回答。
生死时刻,一种日夜折磨着历砚的东西终于爆发了出来,犹如海底火山,惊起骇浪千重。
他的歇斯底里终于瓦解,一种被竭力包裹掩藏的东西像是喷出海面的岩浆,展露得彻底。
他以纯粹惊恐的眸子望着贴在他眼前的脱脱达罗。他感觉他被两股恐惧包夹,一股是脱脱达罗灼热的独眸,一股是他体内逼近心脏的长剑。
这还不止。一份沉重的昨日恐惧将他笼罩。脱脱达罗的眸子与那人的眸子一样灼热,烧得灵魂无处可藏;他的长剑也如同那人的牙齿,在自己体内掠开皮肉,粗鲁地探寻着致死命门,让躯体颤抖不止。
“啊!啊啊啊!”历砚怪叫,怪扭,无头苍蝇似地调集他体内全部钢铁,去阻击刺向心脏的长剑。他身上因此露出很多没有钢铁的空洞窟窿,炸出大量的血。
他身后的铁团又骤然波动,激射出几十根铁矛,将脱脱达罗胸膛捣碎!
“我糙!”
“小人!”
“不要脸!”
其余人愤然惊呼,并迅速组团攻来,要将历砚等人绞杀。当然,相比于其他人手中绽放着恐怖波动的武器和异能,扛着个荧光屏幕的孙秘书略显搞笑。
但也无妨,瘫地上直接吓尿了的汪笸箩比他更丢人。
历砚还在疯狂攻击着脱脱达罗的身躯。但始终不敢打烂他那张失望地看着他的脸。
约伯斯吐掉了湿哒哒的烟头,叹了口气。眉心处爆发出透明的光泽,他的两颗眼珠又智慧而自由地转了起来。
全场的人,骤然僵硬在了当场,然后……跳起了舞来。什么舞种都有,场面有些不忍描述。
约伯斯怪叫着,开着轮椅战车行驶了出去,开得歪歪扭扭,转着圈跑。他在战车上扭动着仅存的躯干,甩着那条软哒哒的手臂,嘴里一个劲高呼着:
“妈妈——妈妈——我要喝尿尿——”
“要喝尿尿——”
消失在了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