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冷黑暗的洞穴中,常年斑驳的潮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山风透过铁栅门的缝隙钻进洞穴,原本炎热的夏风却变得湿冷起来,令蜷缩在角落中还穿着单衫的赵全不禁打了个哆嗦,
瞅了一眼铁栅门,几缕阳光自缝隙中洒进一片斑驳的光影,赵全想了想,吃力的挪动着虚弱的身子,费了好半天劲才移动到光影中,身上这才有了一丝暖意。
一根根拇指粗的,生满锈迹的铁栅门将黑暗和光明分割,每根铁柱上的锈迹都均匀布满了干涸的血迹,这些不知存在了多久的血迹,散发着隐隐的愤怒以及对生命流逝下的不甘。
自那日赵勇突围后他和小青就被山匪押到了黑白寨中,随后两人就被关进了此处。原本主仆二人一起相依为命,相互间诉诸哀肠,每天就着一碗稀汤寡水也能勉强度日,谁曾想没几天小青就被带走了,听那前来提人的山匪说是要送去给寨主当丫鬟。
经过这段时间了解,赵全也知道黑白寨寨主是两个女人,小青也算是重操旧业,虽然不知那两个寨主脾性如何,但短时间看小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再怎样总比呆在这里强,那时的他还暗暗替小青感到高兴。
再想着勇子应该已经到了天银府,甚至应该跟三弟取得了联系,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相信不久后天师降临,根据以往的惯例,这些山匪便会一哄而散,自己定可获救。
希望和失望通常都是反复横跳,这一等就是上百个日月交替,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三月有余了,期间他也曾无数次抓着两根铁柱奋力向外呼喊,希望能寻求一个谈判的机会,每每将嗓子喊的嘶哑都未有人理会自己。
最后一次倒是唤来一个山匪,这人面容上有一道自上而下的狰狞刀口,此时正结着新鲜血痂,看着恐怖极了。令赵全惊惧中带着诧异的是,不由他吐出半个字,像是泄愤一般,这刀疤脸打开铁栅门就对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揍,打至奄奄一息才罢手,直到现在仍旧遍体鳞伤。
自那之后,他绝了这个危险的行为,不仅仅是虚弱的叫不出来,而是刀疤脸在施暴后说的那些话,导致他整个神魂犹如坠入谷底。
原来赵勇突围后并没有脱离危险,由于不敢走山道,他在山岭中横冲直撞,在击退多次追兵后,误打误撞之下竟然碰到了同样正在逃窜的徐老。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赵全萦绕心头的困惑才被解开。在杨镖头暴起的同时,隐藏多时的黑风寨寨主便偷袭了徐老,蓄谋已久的一击直接将徐老打伤,紧接着众多高手相继围攻,刀枪剑戟如流光绰影般招招指向要害,纵使徐老武功高强,猝不及防下也是没法招架,无暇顾及赵全等人,无奈之下只能仓惶遁走。
但是,这一走也将黑白寨所有高手和大部分山匪吸引而去,这才有了山坳中赵勇能够击杀杨镖头的基础。
就这样,赵勇陷入了比之山坳中更加恶劣的险地,稀里糊涂的又卷进了一场厮杀。
此战结果也是出人意料,黑白寨死伤百余人,除了寨主受了些轻伤外,几个当家的全部丧命。其中三当家就是这个刀疤脸的义父,而此人脸上的新鲜刀口也是赵勇跳崖前给他劈开的,难怪刀疤脸会对赵全有着如此深刻的仇恨。
徐老和赵勇则重伤下油灯枯尽,一前一后跃下悬崖,待黑白寨找到两人时,除了衣物可以辨别出身份外,尸体上的血肉已被野兽啃食殆尽。
得知事情真相的赵全陷入无尽的悲痛中,纵然赵勇四岁离家学武,兄弟俩真正相处时间不多,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况且两人几乎月月有书信来往,相互间分享着身边的见闻和琐事,感情培养的极好,他对赵勇的感情甚至比相处时间更久的赵智还要更好。
至于徐老,自是不用多说,他是他看着长大,他是他看着变老,徐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堪比祖父一样的长辈。至于横死山坳的商队人员,有些人还是他的远亲,他们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回转。但赵勇和徐老身亡已然令他心神撕裂,加之希望破灭的绝望,他根本顾不上缅怀哀悼,毕竟他都自身难保。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刀疤脸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对他冷嘲热讽一番,赵全每听一次心就冷一分,倒不是因为刀疤脸那些阴毒的咒骂,而是咒骂中所夹杂的信息。
“要不是寨主为了留你一条贱命好榨干你赵家财产,老子一定会将你的皮肉一刀刀削去,然后挫骨扬灰祭奠义父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