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复念了一下,白袍青年心中不免觉得这名字好生怪异,并非名字不能有三个字,他的名字就是三个字,黄庭知。
只是他觉得,一个男的,用什么蕾字作姓名?
黄庭知摇了摇头,只当作对方父辈文化水平并不高,这才随意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
没有忘记自己如今的本分工作,黄庭知对筇渡拱了拱手:“杜兄,你有何诗词歌赋能与我等共享?”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继续补充道:“杜兄初来乍到,是否知晓我等于此地吟诗诵词的缘由?”
黄庭知没有怀疑筇渡的身份来历,毕竟能进教坊司的,要么有名,要么有钱。
对方的名声不显,只能说明这青衫青年倒是有些钱财的。
不然,仅仅只是进门的费用,都能已经让一众平民百姓望而却步了,这地方还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来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筇渡并非是从正门口进来的。
这货偷偷绕了一个大圈,移至门口后,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压根就没交什么所谓的进门费!
“自是知晓,只是方才我与其他姑娘饮酒作乐过于忘我,以至于现在才想起今天来此处的目的。”筇渡负手而立,不卑不亢道。
与今天面对黄庭知时的谄媚不同,如今他的表现则是一副‘爷很狂,也很傲,你能奈我何’的嚣张与狂妄,那表情与动作端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毫无生分。
“这小子…挺狂的啊~”
看着青衫青年傲然挺立的姿态,黄庭知身边那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俊美青年乐呵了一下,也不知对他是贬还是赞。
高台上,立与花魁身后的美艳女子一脸怒容的盯着乔装过后的筇渡。
什么叫方才和其他姑娘饮酒作乐?你刚才不是和我在一起的?
我不就只给你化了个妆容?我们有在饮酒作乐?你在妄想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小双,你心乱了。”
正当她在心里不断腹诽着筇渡时,突然耳畔听到身前红裙女子的清冷音。
先是一惊,连忙回道:“抱歉,小姐,我…”
“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红裙女子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侍女。
“没…没什么……”
美艳女子神情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把先前发生的乌龙事说出来,太过羞耻了!
红裙女子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继而转头将视线望向台下此时最瞩目的人身上,灵动而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台下
“还请杜兄将你备好的诗赋诵出,好让我等评价一二。”白衣公子哥白柟微笑着对筇渡拱手道。
他这话一出,其余宾客皆纷纷附和,示意筇渡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吟诵他的诗词。
而作为评价人的黄庭知却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白柟,思绪翻涌万千。
“别急别急,让我酝酿酝酿…”
身为新世纪好青年,一身傲骨与正气让筇渡很快便能适应起这个新的身份。
有句老话说得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自己是什么身份,那就得将该身份所需要展示的特征给一一表现出来。
如今的他,是一位进京寻花问柳,有点闲钱的书生杜蕾斯,又不是那个教坊司里的店小二筇渡。
有着易容之术给自己垫底保障,所以筇渡才不怕自己会不会惹众怒什么的,大不了今天这事儿一过,杜蕾斯这号他就不用了呗!
以后如果还想套马甲,还能取个羯士邦!
名字怪是怪了点,但是这个世界的格局本就丰富多彩,所以怪名最多只是让人觉得有些新奇,倒也不会令人太过在意。
筇渡缓缓迈出一步,念诵:“向北千里有洛河,河有神明谓曰洛。”
“赋词么…”
在场众人肚子里都是有点墨水的,并非那种无文化的暴发户,想想也是,能在帝都城混的,没点才华还真没人与你打交道,有钱有屁用。
文人鄙视漏鄙之人,不过你有实力就另外说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的主流还是修道成仙。
即便你不识几个字,但你是返虚或者渡劫大佬,去哪个王朝不是坐上宾?谁敢说你是粗鄙之人?
就算你指鹿为马,都没有人敢说这不是马!
众人从筇渡这第一句赋词中都听出了他这是在交代地点,只是这句并无任何出彩之处,甚至能说是寡淡无味,所有人的表情上皆升起一丝讥讽之色。
筇渡不觉,依序迈出第二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此句一出来,宾客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黄庭知一脸惊讶的看着筇渡,这句的含金量倒是挺足的啊!
华服俊美青年口中呢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第三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全场噤声,黄庭知双眼放光,炯炯有神的直视不远处,依旧傲然负手而立的青衫青年。
第四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第五步:“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高台上,红裙女子灵动的美眸随着筇渡行走的身行而移动着,身后那名美艳女子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般,傻愣愣的站于原地,望着不远处的某人。
第六步:“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銮以偕逝;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言止,筇渡躇足不前,良久仍未能从其口中听闻下一句。
这下可把黄庭知急坏了,连声询问:“杜兄,下一句呢?应该还有下一句才对吧。”
作为帝都盛名远扬的诗词大家,他听得很仔细,也很清楚这首赋词远没有到结尾的时候。
而此时…
某人心中已经在思索着要不要下一句结尾算了?
《洛神赋》的大名即使在他前世也是一篇值得千古留名的诗赋,其作者正是那位人妻爱好者的天才儿子,可七步成诗,也是位爱吃饺子的骚年。
但是,他高中对这篇诗赋的背诵确实不怎么熟练,仅记得一小部分,以及某款游戏中那位赋中主人翁的语音包里的词句。
自己已经删减掉很多词句了,但如今他仍旧不知该如何结尾,你要是让他全文背诵,他也做不来啊!
心里嘀咕:就第七步结尾算了,刚好也能成就个七步成赋的美名,岂不美哉?
想到就做,筇渡轻咳一声,对黄庭知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急,该有的还是会有的。
继续迈出第七步。
只见筇渡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痛苦与无比的哀愁,长叹一声:“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