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保安立刻一副秒懂的表情，看向晏海舟的表情就带上了一点同情。李今朝看了看他乱七八糟的样子，更内疚了：“我老板也是我朋友。”

老保安说：“那是那是，这朋友多仗义啊！还壮！今天这几擀面杖要是打姑娘身上，还有这味儿……您放心，我们报警，你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喝点热水定定神。”

晏海舟在李今朝的浴室洗了一个多小时，用了半瓶沐浴液，出来已经两点多了。李今朝的小窝里没有一件男人衣服，他自己的衣服除了内裤还能捡起来凑合穿上，其他也全都不能要了。无奈之下先拿了李今朝最大的一条斗篷用着，哪怕是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可长短也只到腿肚子，总觉得里头凉飕飕的。出来看见李今朝还衣帽整齐地在灯下坐着喝茶，居然体会到了几分羞耻和不安，老脸偷偷红了起来。

李今朝其实正在出神，倒并没在意他那滑稽的样子。她还沉浸在刚刚过去的冲击当中，见他出来，只想到刚才耳边的那几声闷哼。

“你看了吗？到底被她打到哪了？受伤了没？”

晏海舟擦着头发说：“就第一下砸到脑袋蒙了一下，只要没脑震荡就没事儿。其他几下都打在背上我也看不见，不过那棍子粗她又没劲儿抡不起来，应该伤不到我。”

李今朝说我看看，伸手就要解他斗篷，唬得晏海舟直接跳起来：“哎哎，你干嘛呀，我里面可什么都没有真空的，这大半夜的你注意点行吗？”

李今朝这才想起男女大防，悻悻地放下手，想想不放心还是让他坐下，看了看他后脑，果然还是起了个大包。终于忍不住埋怨道：“你挡着我干什么呢？看，白挨一顿揍。”

晏海舟愕然：“我不挨，难道让你挨？好歹我也算英雄救美，你敢不敢说声谢谢来听听？”

李今朝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一句谢谢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她觉得有一肚子的内疚、懊丧、憋屈、窝火，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觉得眼睛热辣辣的，怕是要哭出来，只得抿着嘴死死地忍着。

晏海舟以为她是吓着了，叹了口气，哄道：“唉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是我员工，还是个女的，这种时候护一把都是下意识反应，谁还能先跟你商量是怎么着？”

被“哄”，这是李今朝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仙门里向来清晰，一是一二是二，哪怕是再大的艰难困苦，师父也只会面对，从未“哄”过谁。李今朝的心头五味杂陈，终于下定了坦白的决心，跟他说：“记得我说过……我是仙的吗？”

晏海舟说嗯？

李今朝说，你看看我。

晏海舟眼看着她惨白着一张内疚脸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一点点变透明，消失不见了，只觉得自己的下巴一点点掉了下去，直到一滴晶莹的口水流了出来，滴到了地上。

空气中传来李今朝幽幽的声音：“仙在本质上是精神态的，下凡……只不过是凝成了一个跟凡人一样的实体而已，随时都可以变回精神态。”说着，她慢慢地又现出了轮廓，恢复了回来。

晏海舟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咳……你，你会隐身？”

李今朝闷闷地说，嗯。

晏海舟说：“那……你应该还会变，就七十二变那种。”

李今朝想，你理解力还不错。

晏海舟说：“你还能长生不老？”

李今朝说：“精神也会消散的，只是比你们的肉体要久很多很多。”

……

晏海舟的脑袋里仿佛有千斤石磨在缓慢地转动，良久又不知道转到了哪里，问道：“你还有哪些超能力？”

李今朝想，叫超能力好像也不太准确吧，不过作为一个凡人，他真的还算消化得很快了：“有一些，但是下凡不能擅用仙术，以防对尘世造成不好的影响。”

晏海舟并没有追问是什么影响，他想起了另一个话题，理直气壮道：“那所以啊，刚才还是得我救你啊，你有什么好内疚的？”

诶？李今朝有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种自己家财万贯反要连累穷哥们饿肚子救济的内疚和窝囊感。不过貌似这穷哥们并不认为自己穷，被他这么一说，李今朝反而轻松了很多，自然而然地道谢说：真的，谢谢你。

晏海舟眨眨眼，笑了，很快又发现了李今朝是仙人的另一个好处：“我刚才还想，这大半夜的留你这过夜不合适，既然你不是人，啊不对，既然你是个仙人，要不你就隐个身，让我在你这过一夜？明早咱还得一起去派出所搞那个神经病呢！”

李今朝再度被他的现实打败，没好气道：“你要住就住吧，我隐不隐身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边嘴硬心软地说：“你个子高，我的床在里面，让你好好睡一觉，我睡沙发就行了。”

晏海舟看了看她一米二的小沙发，又活动了一下僵痛的背部肌肉，爽快道：“行，那救命恩人就不跟你客气了，今晚睡睡你的香闺！”

一边故作潇洒走出了西门庆的步伐，大摇大摆地往姑娘的卧室去，一边感觉背后呼地一声，伸手接了，却是人家姑娘扔过来的一床毛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