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问题来的有些突兀，但余早并没感觉诧异。

因为她也不止一次这样，对于生死进行一些无意义的猜测。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会。”余早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她还没有开口，又听到身后的继续补充：“但你还年轻，要活很久很久呢。”

三七仰起头，努着嘴，缓缓睁开一只眼，她看到余早正把头低下来也看着她，才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

“姐姐，你讨厌我吗？”

余早一愣，“不啊。”

“可我说了你不开心的话。”

“嗯？没有啊，我没不开心。”

听罢，三七眨眨眼，把头放到余早的锁骨处蹭一蹭，再蹭一蹭，像是一只渴望被摸摸头的宠物。

雨，越下越愁。

淅淅沥沥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柩上。

余早没有顺从她的期待，身体保持原有姿势一动不动。

“姐姐，你能闻到雨的味道吗？”三七看着余早，意味不明的说。

“雨的味道？”余早想了一下，“好像不能。”

“但我能闻到雨中作物的味道，植物、泥土、臭氧、蒸气...”她稍遐想了一下，唇角勾起。

阴影里，三七的角度只看见余早的下颌、颈部的线条和平整的衣领。

四周实在是暗，事实上她没看清余早的脸。

三七嗓音沉沉：“如果闻不到这些，你还会喜欢雨吗？”

闻不到？

“会吧。”她不假思索。

往下瞧，那乌玉似的眉眼，更显黑亮。她知道，这小丫头又在耐心的等着下文。

她仿佛听到了三七心里的潜台词：然后呢？

“我看到雨的形状和蒸腾的气体啊，我可以用手触摸，也可以跑进雨中，还可以张开嘴巴尝一小口，我记得这些感觉，也是体验的一部分。”

三七没说话，神色平静。

“敏锐的嗅觉当然有附加值，但是，如果对附带好处的迷恋超过了体验本身，就容易掩盖事物的本质。”

“事物的本质？”

余早挠了挠手腕上的包，继续说：“比如，只靠嗅觉的话，我现在闻到的都是厕所传过来的骚臭味。”

“所以，即便你闻不到了，还是会有记忆去连接情感吗...”

三七眼里的液体流动起来，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样的答案。

她一直认为，答案只有妈妈说的那一种。

“应该会的，气味能触发情感反应，但需要情绪和记忆的结合，才能与强烈的情感联系在一起。”

余早自顾自的分析着，完全没注意到三七暗涌的双眸。

过了好一会儿，余早的眼神才从窗边缓缓回到眼前。

即便花露水的味道本身是好闻的，但只要它跟现在的回忆联系在一起，这种既视感便是可怕的。

三七从两人紧绷的身体之间抽出了手，慢慢寻到余早的手，攥住。

余早的手指是蜷缩状态，三七刚好将手直接钻进了余早的手掌心里，像被窝一样扣在里面。

突来的这一下，余早感到了一丝不适应。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毕竟是小姑娘，怕黑也是正常的。

在自己害怕的时候，也渴望过有一个能信任的姐姐抱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