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田氏商行,木秀林朝铁匠铺里喊了几声铁大爷,铺子里没人回应。
老铁匠不在,他只好继续等待,又载了几支商队,才准备回去。
路过朋来客栈时,木秀林正好撞见和同光带着三个人骑着快马,向小镇外冲了出去,惊得大街上的商贩行人一阵怒骂。
他慢悠悠朝香樟树下走去,老黄狗仍然蜷缩在门前,听得少年的脚步声,连尾巴也不想摇一下。以前青竹先生在的时候,学塾里的顽童总喜欢追着它的尾巴嬉戏,如今,它却老得连浅浅的脚步都跟不太上了。
少年推开房门,景物依旧。
他转到书房,挨着扫了一眼书架,再一次确认这里面的书都看过了,然后又回到大堂。看着三味书屋几个字,他突然想起了昨天蓝玉模仿先生的样子,心中一笑,于是也想尝试一番。
来到讲台,拿起戒尺,却发现戒尺下面藏了一张折成竖条形的小纸条。
他又将戒尺放回原位,认真观察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不移动戒尺绝,这张纸条对不会被发现。
木秀林犹豫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拿起纸条展开后,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哈哈,被吓了一大跳吧!”
他笑了笑,然后将纸条折好,放回原位,又将戒尺压在了上面,一点也看不出曾被人移动的痕迹。
小镇通往木府的道路,由于每年只有小半年的时间有商人来往,而且小镇偏远,沿途也没有什么村寨,所以宽的地方只有丈许,窄的地方却不过五六尺,刚好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这让那些走惯了驰道的富商大为不满,但也没法子,普雨茶只长在小镇那山旮旯里,能够通马车还是由彩云郡直接拨款扩宽的。
木府那些部落头领出身的官员,是断然不会将银子浪费在这修路上面,有那功夫还不如捯饬捯饬自己的院子,铺上几张从西域来的精美地毯才是撑门面的。
山间多雾,隐隐能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然后便是四匹快马从远处冲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吴钩,只见他脸色阴沉,双牙紧咬,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大马吃痛,顿时又跑得快了些。
第二匹骏马上的是和同光,他也是一脸焦急。
后面紧跟着的,除了和璧,还有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血痕,身上背着一张弯弓。
突然,浓雾里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然后便是一声怒吼:
“绊马索,小心!”
虽然吴钩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出了警示,但和同光由于跟得太近,马蹄还是撞上了前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连人带马向前方摔去。
和璧与那名猎户打扮的中年人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勒住了奔马。
又是一阵激烈的马嘶声,和璧二人赶紧翻身下地,往前方跑去。
和同光半个身子被压在马下,好在他出身行伍,听到绊马索的一瞬间便双手护住了头上紧要部位。
此时,他看起来虽然头破血流,却还无比清醒。
他低喝一声:
“和衷,靠着山壁走,先去看吴钩怎么样了。”
“璧儿,拉我出来!”
未等那叫和衷的中年汉子前去看吴钩的情况,前后两侧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便是兵器碰撞、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和衷取下背上的弓箭,冒着腰往前方摸去。
雾太浓,吴钩的马跑得太快,也不知道两根绊马索离了多远。
“别射箭,是我!”
听得是吴钩的声音,和衷将箭头指地,却仍然不敢大意,拉满弓弦的手指一动不动,生怕敌人劫持着吴钩进行偷袭。
直到那身影走近了,他才将弓弦缓缓松开。
吴钩一手抓着一把刀,瘸着腿来到和同光身边。
“前面估计来了四五个人,被我砍了两个,暂时退去了。你们这边怎样?”
和璧已经将和同光从半死的马身下拉了出来,靠在石壁上,右腿弯曲着,看样子骨折比较严重。
和同光强忍着剧痛,说道:
“听脚步声,后面估计也是五六个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他们暂时也没有过来,估计也是因为雾太大,怕损失太多人手。你脚怎么样,还能骑马吗?”
吴钩见和同光没有性命之忧,心中大定:
“一些小伤,问题不大。伯父,现在敌暗我明,是固守还是冲出去?”
“不急,内忧外患,外患尚远,当先处理内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