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千丈。泥巴墙下的矮树荫处。一条黄色的长毛狗耷拉着肚皮,伸着鲜红色的长舌,摆动乌色的嘴唇,仰起头,颤着粗气;似乎左、右、上、下吸吮空气中的凉气。
炙热的风偕着灰尘扑打黄色长毛狗的面颊。黄色长毛狗眯起羞涩的眼睑又低下了头。长舌瑟缩一下,似乎又发现了一处凉爽的去处。
起身,又耷拉着肚皮跑向场院旁边的一片树林里去了......
场院边上,一只公鸡带着两只母鸡低头扒拉草地里的食物。公鸡扒拉几下,抬起头警觉的眺望四周。
两只母鸡的乌爪扒拉几下草地,低下头又啄几下;有节奏的不约而同,扬起草地里的灰尘。它们奋力寻食,似乎是天生的本领。
公鸡和母鸡的动作很相似,几乎是统一指挥,统一演奏。
场院边上,麦草秸垛起的小摞子孑然突兀暗淡的金黄色里。公鸡又带领母鸡去了麦草秸垛下,低头又扒拉起来,似乎有了新的发现,扒拉的声音更大,扬起的灰尘更大。
场院东边有一排人家。一家人正坐在街门里边的巷道里吃饭。一缕凉爽的风顺着街门里吹过,人人露出微笑,似乎期盼已久,脸颊迎风示意,呵!呵!地笑声回荡街门里。
大男孩易卜一边吃饭一边受享这缕凉爽的风。乜斜的余光里发现公鸡带着两只母鸡去了麦草秸垛子哪边。
又站起瞧望。只见放下手里的饭碗,跑出街门,拾起地上的土块,扔向垛子哪边。只见公鸡和俩只母鸡嘎!嘎!的声音向树林哪边狂奔。
易卜回头时,得意的脸颊露出笑容。当回到街门里,看见地上的饭碗大叫一声:
“呕......失!”
只见自家的老母鸡把小木凳上碗里的面条啄在地上,碗倾斜着滚躺一边。老母鸡正扬起尾巴啄得起劲。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在老母鸡的翅膀上。
老母鸡嘎!嘎!的声音飞到院子里去了。
易卜沮丧的神色,埋怨外面的几只鸡。走到侧倒的饭碗跟前,蹲下身体双手拾起地上的面条,放入碗内。
端着碗,又去了厨房。听见易卜和娘的呢喃声。
一会儿,又听见易卜娘的骂声回荡院子里。
易卜低头又去了街门里,又坐在小木凳上。抬头又瞧瞧场院哪边的麦秸垛子,愠怒的神色,思忖,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合算。撵走了麦草秸垛哪边的鸡,没想到被自己家里的老母鸡啄翻了一碗面条。又怨悔别人家,养鸡不喂鸡,骚扰他人。
易卜越想越气愤。
这时,街门里又感觉不到一丝的凉爽。天气似乎越来越热。又见火一样的阳光斜射街门里边的黄土地上。
空气偕着炽热的风。街门里,顿时,像火炉一样。
易卜的妹妹来到了街门里,瞧一眼易卜,脸颊露出一丝讪笑。她乜斜的眼神坐在小木凳上,又看着院子里自由自在行走的老母鸡,扬起手:
“呕......失!”
嘴角缺齿的声音留露娇柔和一丝诙谐。
易卜知道她是嘲讽自己。擎起手揩拭额头上的汗渍,起身走出了街门。
易卜的妹妹看他走出街门急忙喊声:
“哥!去哪里?”
只听他悻悻的一声:
“涝池,浮水去。”
这时,易卜的妹妹,楞在街门里。又坐在小木凳上,听见她高声喊:
“娘!我哥浮水去了。”
易卜娘在厨房正洗碗刷锅,听见易卜妹的喊声,尚未回答。只听见锅碗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