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但是这时枫丹王城内外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城外几里依旧是如蚁群覆地成片的枫林大军营寨,城内始终保持着那王城该有的威严,教廷戍卫军的儿郎们,他们无不每时每刻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随时待命。
站在这高耸的城墙楼塔之上,往外望去,是遍地枫林军队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已经维持了三月之久。
“盯仔细点,敌军大营若有任何异动,立刻上报!”
楼塔上,一年纪稍长的长官正巡视着,他叮嘱着正在值守的哨兵。
哨兵朗声应下,便继续将自己的眼睛凑近了望远镜的镜筒,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枫林军队大营内一切举动。
不多时。
那长官也见今日巡视的差不多了,便挥手示意这随从兵士们准备收队。
下城楼的楼梯时,一亲卫倒是有些放松语态的凑过自家长官耳边轻轻说着:“大人,这教廷的大人们倒底是怎么想的,国王陛下都已经弃城而逃了,我们还坚守着,倒底有什么意义?”
闻声,那长官立马给了他一个冷眼:“教廷行事自有原因,这些事情是轮得到你在这胡乱猜测的吗?你只需要记住,你是丹河人,我们丹河人才是枫丹的正统,王城在则丹河在,丹河在则正统在,我们坚守的并不是为了那懦弱的国王,我们坚守的是我们丹河人的荣耀,明白吗?”
那亲卫听得有些愣神,但迎着对方这斥责的语气,他也不好反驳,只好连连称是。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其实都在王城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与人发生着。
所有发生的这些对话,其实关键问题就是一个,那就是国王都跑路了,教廷为什么还要执意坚守王城呢?
教廷,作为枫丹丹河派系的一个重要政治集团,其中以琳琅伽罗家族的家主梅拉担任着主司之职,统领着教廷治下的所有权利机构,其中不泛于其治下的三万王城戍卫军。
半年前。
枫林集结重兵大举进攻丹河所在的观水河防线,没有了丹河第一勇士火绫的庇佑,丹河人很快在这场战役中落入下风。
至此让枫林的大军仅仅用不到三月时间,就攻下了除王城以及北方戎马要塞的所有丹河占地。
枫林大军围困王城前夕,国王可能是收到了密报,便带着亲信提前逃往了北方边关的戎马要塞并且以此据守。
而未来得及逃走的教廷等一些丹河贵族以及其他政治官员则全部被围困在了城中。
不过好在教廷主司梅拉的雷霆手段下,这才没让城内自乱阵脚。
清洗城内枫林奸细,安抚群众,整治军队,严防布控,这位梅拉主司无不亲力亲为。
在他的带领下,让本就坚固的王城再次添上了一层更难以摧毁的壁垒。
可是。
城内的官兵与民众数十万,被围困的这三月来,每天都只能坐山吃空,他们不被枫林人打进来杀死,也会被饿死的。
教廷公事处的主司办公室,堆积如山的文书已经摆满了梅拉的办公桌。
而此刻的梅拉,这位传言是水神戚的嫡系血脉家族的后人,正站在窗边注视着街头那少见人影与车流的破败。
看着窗外的情景,他无奈的自叹起来。
深邃的眸子里显露着无尽的哀伤,与万分的不甘。
波尔伏,你真是个懦夫,你侮辱了丹河人的荣耀。
他心里怒骂着,握紧拳头的手也是重重地砸在了窗台的石板之上。
而他口中所说的这个叫做波尔伏的人,便正是丹河人入主枫丹王宫的国王本人。
国王背弃了他的子民独自逃走,这在他的心里,便被视作了背叛丹河人的荣耀,背叛丹河人一直秉承的「正义」。
他不配身为一国之君,更不配做一个丹河人。
即便心里有着万千怨恨,但是事情已经就是发生了,就是如此了。
梅拉即便有着万般愤懑,他也无可奈何。
虽然他的国王背叛了「正义」,但是身为「正义」的后人,他梅拉不会。
所以他力挽狂澜,愿意扶大厦之将倾,守住丹河人这最后的一丝尊严。
丹河与枫林世代敌对,双方都认为自己才是枫丹的正统,所以这才不死不休的争斗至此。
而如今,眼见丹河大势已去,身为其领袖人物的梅拉却仍要负隅顽抗,可见此人对于自己信仰的坚定至深,已非常人。
也正是如此。
这才是枫林久困王城而不下的主要原因。
彼时。
瓦戈尔镇的镇入口处,此时已经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前方禁行,来者请止步!”
负责守卫此处的枫林值守卫兵看见疾驰而来的马车立马高声呵斥。
也是听到警告,那马车便缓缓停在了卫队的面前。
马车上跳下来一男一女,穿着不像枫林人,也不像丹河人,倒像是外国人。
只见男人堆起笑脸便走了上来:“几位大人容禀,敢问总统领大人可是在此处?”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卫兵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对方的问话,而是直接带着审问的语气冷声道。
闻言。
男人递上了一封手书,他适才又缓缓开口:“几位,在下乃议会外交执事官卡修,有事求见总统领大人,还请几位前往通报一声。”
值守的卫兵听说是议会的官员,他犹豫了一会,自己也不好判断,毕竟议会的高官不是他这个小兵能得罪的起的人物,但是他眼观着眼前之人,也没穿议会的官服,还这身不常见的打扮,怎么也看着不像是当官的啊!但是对方直言要见总统领大人,莫非是总统领大人亲自派出去的什么探子不成?
他心里认真的思忖着,一番心里斗争后,他终于还是将自己说服了,管你是不是,反正自己如实报上去,让上面的人定夺吧。
于是,他便冷声甩下一句话:“你就先等着吧,我去通报一声。”
言罢,卫兵便带着男人递上去的手书往镇子里头跑去。
半刻钟后。
经过三四次的小官与大官的转呈。
那封手书终于被送到了艾沫的案桌之前。
艾沫从下属手上接过手书,他还以为是什么日常来往的军中书信,只不过当她看到那最后的署名时,顿时让她眼前冒起喜悦的光。
没等多做停留。
她急忙出门,骑上了一直停在院中的骏马。
一路疾驰来到了镇子入口。
她翻身下马,就看见那数年未见的旧人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