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会梦见你,就像你此刻和我重逢那样。”
阿雨睁开眼。晴朗的草原上,有好大的一片风信子,就和他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一样。云朵慢悠悠地浮过,一位女子从花海中起身,慈爱地对他笑着。
阿雨正有好多问题,脸上却有什么。他抹了把脸,竟然是自己在流泪。
他不记得女醒酒师的笔记里记录过这种现象。但是梦中事物本就瑰丽奇异,他也不见怪。
“你在旅游吗?”
“算是吧。”阿雨回答。“你呢,和我一样?还是说这是你的花田?”
不管怎样,阿雨得先摸清她的身份。
“不是哟。”
她的笑容让阿雨觉得莫名眼熟……有点女醒酒师的风格。
“我的花田,你早就见过了呀。”
“?”
“你还带了礼物来。谢谢你!”女子这样说道,阿雨衣服里便开始透出蓝色光芒。他连忙掏出怀里的醒酒药——
药水装在一只小号的……饮料瓶里?他想起某品牌的钙奶。
“许多小孩都爱喝,有些大人也是。”
她的语气和神态如此怀念,仿佛回忆已经涌出。
“为什么会……”
“可惜我不喝。我就算喝,也回不去以前。回不去的……”
对童年时光的伤怀阿雨见得多。但他感觉眼前的女子意有所指——她清醒得不像是在梦中。
“留在这里,对你而言要更幸福吗?”
女子讶异地抬头看向阿雨。
“……幸福。不,可爱的孩子。我没别的选。”
“没得选?”
“但你的问法很有趣呢!让我想起我的朋友,和其他一些孩子。有个孩子曾经这样问我:如果有得选,大家还愿意一直做梦吗?”
阿雨突然警觉起来。女子的说法很不正常——缺少前因描述,直接转进到有关“梦”的话题。清醒如她,每一字句都应当是有确切含义的。
这种生硬的话题切换说明:她知道自己在梦里,所以才省略了对梦境的相关描述。
“你是什么人。”
“哎呀,别害怕。可是果然呢……”
“?什么果然?”
“这是我和你的重逢。却是你和我的初遇。”
下一瞬间,说完这句话的女子和阿雨相距拉长、视角变焦,连同他们脚下的花海、草原和蓝天一并压缩——
他想伸手,但双手也已被卷入扭曲的时空中。
阿雨猛地醒来。夜晚寂静如常,手边的药剂和注射器照旧,月亮逃出窗户……还有自己那凌乱一片的被褥和床单。
他抽纸擦了汗。
最后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