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哦？朕的武翼大夫、皇城使，你来说说你有什么罪？”

张守诚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臣罪有二。其一，作为官家的臣子，不思报效国家，只知道讨好顶头上司；其二，作为姑父的侄子，有事情不跟长辈商量，不跟长辈汇报，目无尊长！。”

官家闻言都气笑了：“妍儿，你看看你的好侄儿！你还替他担心吗？”

“滑不溜球，推卸责任。不提吕公绰，不提吕夷简。只谈君臣之义，只谈长幼孝悌。仿佛当朝宰相一家的遭遇跟他毫无关联！”

熟悉官家行事作风的张修媛明白官家这是打算高举轻放，娇声骂道：“你这臭小子不识好歹，官家本就没打算重责你，你真是胆大包天，耍心眼儿耍到官家身上了！”

“吕家那个外室死了”

见张守诚一脸惊愕，官家继续道：“知道吕夷简父子都死了以后，她就自杀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她不是报仇了吗？她为什么要自杀啊？”张守诚喃喃自语道。

“吕夷简和吕公绰都死了，杨景宗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说好把她送到川蜀隐姓埋名开始新生活吗？”

见张守诚这般模样，官家渐渐没了火气。一个智计百出却孩子气的外戚还有救，要是他听了这个消息无动于衷，就只好让他远离权力了。

官家一直认为，为政者可以铁石心肠，却不能没有人性。为了千万人可以大义灭亲，但对芸芸众生，也要有怜惜之情。

做不到的臣子，不可以令其柄大政。

“你再聪明，却也只是个孩子，又怎会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吕夷简为了吕家子弟的前途可以自绝，那吕家的外室为何不能在心愿已了之后自寻短见。儿子就是他的精神寄托！”

官家似乎有些动容，“朕要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到出阁，就算立马见先帝去，也好对他有个说法！”

一旁的张修媛闻言泪水瞬间涌出，“官家龙精虎猛，肯定会有自己的儿子！”

毕竟是一国之君，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毕竟，情绪管理是一国之君的必修课。

“福宁殿没外人，你要是还当朕是你的长辈，就老老实实跟朕说一下。你，张守诚到底想要做什么？”

官家眼神凌厉，双目中略带寒意的逼视着张守诚。

“朕不是杨景宗，别拿糊弄他的那些话糊弄朕。自五月以来，你就不停的折腾。我听说曹仪这段时间发了疯的操练族中子弟，曹琮去拜访了返京的王德用。杨景宗说你派人匿名给张方平和富弼递了消息，另外你手下那些暗探还在暗地里调查有没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姓钱的医生。”

“朕是看见你姑姑的份上才耐着性子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朕！”

看自己小姑紧绷的表情就知道官家动了真格，张守诚明白，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令官家满意。就算官家不要自己的脑袋，恐怕以后也不会对自己再重用。

毕竟是马上亲政十年的皇帝，怎么可能不加强对朝政的掌控。张守诚还在为自己作为穿越者而得意洋洋的时候，岂不知眼前这位官家才是黄雀背后那只鹰。

也许你可以质疑他治国理政的能力，但是你不能怀疑他对帝国权力的掌控。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守诚目光如炬回视官家赵祯：“姑父可熟悉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