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小的所知,咱们府上有一百多号仆役,其中守在外院的有二十位,剩下的还有二十名分去了后厨,另外五个院落各分派六个人做值守,其余的都做调用了。”那仆役仔仔细细的说道。
“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啊,眼下在哪个院子里当值?”玄武帝君问道。
“小的来得日子晚了一些,便只做调用的了,平时都在中院里做事。”仆役恭敬的答话道。
“你叫什么名字?”玄武帝君又问道。
“大家都叫我阿福。”那仆役笑着答话道,光是看他的神色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倒也只是个寻常的憨厚青年。
玄武帝君与阿福对视了一眼,转而笑道:“阿福,倒是个和气的好名字。”说罢便向前走去。
阿福自然便是龙族的苌陌,是早前被织芸安插进国师府里的暗线,这府里也只有希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眼下玄武帝君也只是看出了他并非凡人,却也不知到底是哪路安排进来的眼线,只是玄武帝君到底是个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的人,他也不打算拆穿阿福的身份,只想着先按兵不动,到底要看看这个阿福要做些什么。
不过玄武帝君也大约猜到了这个阿福是什么来头,毕竟他那未能藏住的妖气里夹带着鱼腥味,也唯有水族才会有这样的味道,再联想到少婈的身世,也不难想到这个阿福恐怕与龙族有莫大的关系也未知。
景昱带着少婈她们姐妹三个一路慢慢悠悠也算到了嘉顺王府,进了厅堂,嘉顺王正坐在堂前煮水烹茶,用的正是那日裴国师慷慨送上的茶叶,抬眼见到已经到了跟前的四个孩子,站起身来微眯着眼笑说道:“原想着你们会早些来的,就去门口等了片刻,没把你们盼来,却把我自己的茶瘾给勾起来了。”
“父王是嫌我们来迟了吗?”少婈笑着问道,转而将手里捧着的一包东西奉上笑道:“来的路上又转头去了一趟淮桑巷,专门买了一些贻味轩的酥饼香糕,我看您的茶也是刚烹煮好,配上这茶点吃岂不正好。”
“是正好是正好,女儿亲手买来的肯定格外香甜。”嘉顺王乐呵呵地接了过去,又示意他们都落座。
“父王尝一尝便好,眼看着也该开席了,左右要留着胃口等着母妃的手艺呢。”少婈又笑着打趣了一句。
景昱见自己父王正泡着的茶香味略有些熟悉,于是将怀中的一罐茶叶拿了出来笑问道:“父王用的这茶莫非也是来自国师府?”见嘉顺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于是便接着说道:“午后从宫里出来随着小妹去了国师府,便与玄青道长在他院中小坐了会儿,道长煮的茶水便是这个味道,还送与我一罐茶叶。”
嘉顺王接过景昱手中的茶罐,与自己桌案上的那一罐比对了一番,不由得笑道:“可真是巧了,我们父子两个都得了同样的好茶,只是这个玄青道长是何方高人?”
“听说是裴老的故交好友,常年在海外仙山修行,昨日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正巧碰上了他,便一同进了城,今日再见算是第二面。”景昱说道。
“这茶叶也正是玄青道长亲手制作的。”蘅汀接过话笑说道。
“哦?竟然是如此,那方才我在洗心台院子里时,道长也未曾与我说起过这茶的来历,还只说是因为用了春露烹茶才有的别致香味。”景昱有些诧异地说道。
“道长许是为人谦逊内敛,也不觉得这茶有什么独特的。”蘅汀笑着说道,“再说了,道长此番来长安城是走访故交老友的,又不是来与你们卖茶来了。”说罢笑开了去。
堂前的几个人都被逗笑了,少婈假意要训斥蘅汀玩笑话失了分寸,又想起方才景昱的话里面提到了“春露”这个没听说过的新鲜词儿,于是便问道:“三哥哥说的春露是何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嘉顺王听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还未曾参加过长安城里高门贵女们的品茶会,不知道春露是何物也正常。这春露乃是先皇后留下来的恩惠。”
“父王是说这春露与上官皇后有关?”少婈有些惊讶道。见嘉顺王点了点头,又听着他往下说了去。
在嘉顺王的叙述中,少婈又对上官谦若这个没有机会谋面的女子多了些认识,从前只知道这个皇后温良恭敬,素有贤名,所以才让魏翊煊至今没有再册立新后,而从这段过往里,少婈才算知道原来这位上官皇后对魏翊煊的感情并不比那个樊贵妃少,如此伉俪情深的帝后夫妇,如今却天人永隔,唯有这一年一回的暮春之雨留存世间,当真让人惋惜。
“上官皇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常常听宫人们缅怀她。”少婈听完嘉顺王的叙述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先皇后是最了解圣上的人,她虽然是出身于上官氏族,但家中父母双亲早就亡故,族中也无人照拂于她,被选为王妃之后,又随着圣上从东昌郡王妃到梁王妃,继而又成为太子妃和皇后,这一路走来也与圣上历经了不少风雨。记得那一年王府里来了刺客,她为了保护圣上被刺客伤到了腹部,被救回来以后却再无为圣上诞育子女的可能,这也成了她日后的心病,所以圣上登基后没几年,她也因病崩逝了。”嘉顺王说到这些,心里无限感慨,那个温良恭顺的女子到底是人间留不住。
“她还为魏翊煊挡过一剑?”少婈对此略有些惊异,只听说过这世间都是男子来保护女子的,鲜少听闻还有女子如此勇敢。
“姐姐你当日不也是为保护圣上受了重伤吗。”蘅汀虽也从心里钦佩上官皇后的勇敢和义气,但想想少婈也是因为保护魏翊煊受了重伤,便脱口而出道。
“圣上乃是天下之主,我们都应该护着他的。无论是先皇后还是少婈,于圣上而言都是有情有义。”景昱接过话说道,顺道算是打了个圆场,毕竟方才蘅汀的话略有些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