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谦一通电话不知出了啥事,害我心慌,甚至有点莫名的内疚。
忙时,我只觉人生轰烈而又平凡,理应要有个目标,为了幸福而奋斗。可此刻闲下来后,我心里却期盼着,要是人生的每天都只重复幸福的时刻该多好,而不要重复奋斗的过程,结果电话一响就是感叹号。
就差没按个“天谴”字样了,难道是人就必得时时刻刻准备着,奋斗拼搏,直到死?连半点反抗的念头都不该有?
棠糖追他话尾问:“没事吧,濛濛他们?”
“濛濛在玩游戏项目时,跟别的小朋友打起来,把人家男孩子给揍流血了。现在一群人从医院回来,就是皮外伤。没细说,等他们回来,让濛濛跟你说清楚吧。”
“啊?好吧,那?”
我看向霍思舟的房间,被霍子谦拦截道:“她饿了会自己出来的,不用打扰她,估计在练字吧,也就周末这会有空。她下午要去店里帮爸打下手。”
“好”
突然起伏的生活节点,让人措不及防,但惊讶过后,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这种高度反复的生活节奏似乎贯彻了生命的每个成长阶段,从寻求刺激开始。
只稍一联想,就十分恐怖,我所经历的,是我想经历的,还是我必将遭遇的?如果是必将遭遇的,是天,是地,还是谁控制着一切的发生。
这痛苦,这幸福,连同奋斗的意义。
耳边风铃再起,那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那种悲天悯人的同理心,那个梦里的大祭司,好像又来到了我身边,轻轻抚过我肩颈,又循循善诱道:
“呐~你看呐,我的棠糖,一切都是被编写的命运。
你注定要看见一切,然后失败,陷于迷茫,陷于苦难,再回谷中,最后死于疯狂,死在孤寂的黑暗中,死在角落里。”
好可怕,这个世界好可怕。
她屈起双膝,背靠沙发,蜷起身子,抱膝,呆呆地注视着前方没打开的电视机。
总是这样的,她还是没法全然地信赖我。
霍子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法被爱填满的心灵黑洞,也有可能是这样一个人……
她本就不确证“何为爱”,义务教育不会教导一个人成为可以爱自己,可以爱别人的人,被抛弃在数字背后的,被放逐的,属于人类的灵魂。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而他于时代面前,能做的,也只有一点点拉近与她的距离,然后肩碰肩,肘碰肘,头碰头。
依照的,最原始的,人类传递温暖的方式:“棠糖?不怕。有霍子谦在呢。”
电视被打开了,放的是少儿动画片,是最近很火的搞笑动画《星际货运队》,讲的人类为清扫太空垃圾而发射的,有智慧的货运空地火车们的故事。
我很容易被逗笑,轻笑的瞬间,他有偷偷亲了我一口,是右脸颊,很奇怪的感觉。
她被偷亲的惊喜,全部显露在略带晶莹的眼眸中,在午间室内,简陋的光影里。
“呐,子谦。如果有一天,我想看见一切,你还会在吗?唔,看见世界。”
“作为一个男人,我可能会觉得你在挑战我的权威,并且阻碍,奚落你。
但作为一个想珍视并保护你的男人,我相信你不仅是我的爱人,还会是我的战友,对吧,我家棠糖很厉害的。”
这段人生,我希望,我能与你一起战斗。
致我亲爱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