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的荒芜平原上,大地干裂,半分生机俱无,连枯草死木都不存,只有黄沙漫天。
天空沉暗无边,不见日月星辰,大地上却铺满昏黄的光。
阴司府君合袖杵立,双目合闭,仿若一尊石雕,静静杵立。漫天风沙拂在祂身上,像流水划过砾石,身上一尘不染。
祂自轮回路回来以后,便一直候在此地,已有月余。
而就在此日,祂合闭已久的双目,蓦然睁开。
阴司府君眺望向荒芜平原的边际,一眼望得尽头,但只见天际处被漆黑如渊的天幕垂帘。
“陛下,臣此行之事未果。”
阴司府君拱手作礼。
刹那间,荒芜平原上吹刮着的漫天风沙,瞬息止住,如深渊般的天穹隐隐有声轰鸣传出,仿佛一声沉重的喘息。
但仅仅一息过后,静止的风沙便再次呼啸起来。
阴司府君脸色淡然,不为所动。
唉———
一声叹息悠悠,响荡天地间:“你负伤不轻,已尽力而为,怪不得你。你将此行见闻详尽道来。”
“是,陛下。”
而后,阴司府君便将此行所见所闻,俱答之。
待祂说完,天地之间陷入一片死寂,久久无声。
良久,那沧桑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人魔逃脱之事不成便罢,但此事由阳间活人去烦吧。魔不成神,跑不到阴间来。”
阴司府君不置可否。
那声音顿了顿,问道:“序子六被人杀了?是何人所为?”
“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生,似是与天阳之主有所牵连。当时阴军借道阳间,那小书生驾着天阳之主的楼船,鞭杀试图逃入阳间的阴神。而序子六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并与那小书生交手,最后不敌被斩。”阴司府君道。
“序子六是吾授令去督军的,死了我理应出手。但南下攻伐阴间禁地的大战在即,应接无暇,便将此事告知黎家,让其自作打算罢。”阴廷天子道。
阴司府君微微欠身一礼。
“不过,序子六虽修为低下,但耗尽心血祭炼的魂旗,哪怕是神境也会避其锋芒,怎会不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生,落得被斩的下场?”阴廷天子很是奇怪。
阴司府君面色如常,随手扔下几块魂旗残片,道:“是我故意为之,那小书生落入了魂器后,我悄然出手相助,让他得以挣脱魂旗。”
漆黑的天幕,无声涌动了一下。
“你可曾闻镜心?”
话锋突兀一转,阴廷天子随口一问。
“略有耳闻,但不解详情。”阴司府君答道。
阴廷天子仿佛自言自语:“我观得天象,在百年间天地必有大乱一场,而乱象所指,便是那天外镜湖。”
阴司府君眉头微蹙,不明白镜心与镜湖之间有何干系。
镜湖在永安胜洲以西,虽称之为湖,但湖之广袤,比之广博千万里的永安胜洲,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这片湖的由来,无人知晓,只有它流传在世间的种种神秘传说。
湖因似琉璃镜,可将映天地日月清晰映照其中,若身居湖中,难分天上地下,所以被称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