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使我面对不可理喻,将满满一碗调好的调料碗兜头盖脸的浇下来也能坦然的说一声抱歉了。
我并不觉得委屈,因为我要生存下去,我不能灰头土脸的逃回家躲在父母身边寻求庇护,那并没有用。
所有难过将会在工资出现在手机上的时候一扫而光。
真正挣到第一笔工资的那天,我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爸妈没有可以支付的软件和银行卡,我无法转账给他们,干脆把钱存起来等过年回去带给他们。
年关越来越近,大街小巷年味儿越来越浓,回家那天,我特意找温可珊帮我选了新的衣服和鞋子,给他们买了礼物。
爸妈早年结婚的时候家里没钱,妈妈为了不让爸爸为难就没让他买首饰给自己,所以长大以后我挣的第一笔钱决定给他们买戒指,我选了半天最后在一家黄金饰品的店铺买了戒指给他们。
我学着网上把钱和戒指藏进奶茶杯里递给他们,挂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有片刻的呆滞转化为喜极而泣在他们脸上绽放开来,我第一次觉得我的付出有了价值。
十八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户籍室改了名字。
我在那儿碰到了一个和我一样来改名字的男生,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名字叫祁二妞。
男生身材又瘦又小,个子也不高,眼睛看向人的时候带着躲闪,短短的碎盖头为他增添了几分乖巧,细胳膊细腿的,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忽然不知道应该感叹的到底是世界的公平还是不公的人心。
当偏爱这个词被放在天平上与公平对抗,赢也赢得无理取闹。
爱护姐姐妹妹,谦让哥哥弟弟,如果这份爱平均的落在了每个人身上,没有人不愿意分享爱,但当这份道理被当做偏爱的砝码成为压倒公平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这份所谓的公平将毫无意义。
我看着户口本上的梅二妹三个字,有些小心的递了过去,这一瞬间,我觉得我似乎把我难以启齿的十八年,厌恶自我介绍的十八年,受到亿亿万万道指点嘲笑目光的十八年一同递了过去。
我小时候总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生来就是有罪的,为什么生来就要承受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生来就是不被爱的。
但是当我看到祁二妞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又公平了一点,他平等的伤害着每一个不被爱的人。
妈妈说,刚出生时老太太给我起的名字叫梅大妹,我是家里的第一胎,是大女儿,所以她的意思是希望没有我这个人,是妈妈据理力争才换来了梅二妹这个名字,意思是,希望二胎不是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