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一家装修精美的酒楼雅间内,贺标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是不是小芷想你了?”汪茂年说着端起印有翠竹黄菊图的白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作为汪芷年的亲生哥哥,汪茂年同样对读书有着不勤奋的态度,又因不喜城中权贵,至今也没步入仕途。不过他对酒的要求一向刁钻,遇到好酒痛饮三杯,遇到不好的连碰都不碰。
除此之外,他也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翻古籍、看医书,或者到民间为那些平民百姓问诊,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
“天天见有什么好想的。”贺标说完也端起酒杯放到面前闻了闻,转手放回原处,“户部的案子……”
“不知,不听,不参与。”汪茂年摆摆手,送出拒绝三件套。
刚到嘴边的话被贺标又咽了回去,半响,他才缓缓道:“那我们换一种说法,锦衣卫在郭府废墟中发现了三具面目全非的焦尸,无法辨别身份,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说起这个,汪茂年瞬间来了兴致:“若是能复原,倒是可以从骨骼的形状来判断她们的年龄,容貌就没有办法了。”说完又顿了顿,反问贺标道:“你不觉得古怪吗?郭备刚死,家中就起了这样的变故。这手法,像不像是在毁尸灭迹?”
贺标恍然大悟。
“那照你这么说,郭备也很有可能是被人灭口的?”
“或许吧。”汪茂年不再多说,端起贺标面前的酒杯,“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三具焦尸。”
“这个好说,但你要先陪我走一趟松江。回来后别说是看了,就是你想把她们都带回忠国公府,我也不会拦你。”
汪茂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倒也不必。”
约定好时间后,二人在酒楼门口分别。
回去以后的贺标先去了趟重华宫,他这一走少说也要一两个月,在这之前必须要把贺枥的功课都安排好。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样的性子了,以前都能当着自己的面在书本上给他画小像;他若不在,贺枥怕是能玩出花来。
重华宫内冷冷清清,叫来宫人一问,这才知道贺枥去了东宫。
在东宫也好,省得他到处去找了。
等回到东宫时发现,贺枥和汪芷年正在屋内抽王八玩。
抽王八是一种在民间很流行的纸牌游戏,输了的人要被赢的人在脸上作画以示惩罚。小时候贺标也和汪芷年玩过,但他总是不得要领,一轮游戏下来后,汪芷年脸上干干净净,他的脸上无从下笔。
后来他悄悄苦练多日,只为能一雪前耻,结果还是惜败于汪芷年手下,这也是汪芷年为数不多能胜过贺标的地方之一。
屋内二人正聚精会神地想要一决胜负,谁都没注意到站在门前的贺标。还是贺标轻咳了一声,二人才反应过来。
只回头瞥了一眼,贺枥就赶紧躲到了汪芷年的身后。
这该死的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贺标刚要发火,目光便被汪芷年那张画满图案的脸所吸引。墨色把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再配上左右脸各三根的对称“胡须”和她那双秋水盈盈的杏眼,像极了此刻趴在柜子上的桃花。
他想笑,可屋内还有一个不省心的正等着他教训。
或许是他努力憋笑的样子太滑稽了,竟让躲在汪芷年身后的贺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可被贺标抓住了错处,他怒道:“你还敢笑,不好好在重华宫读书,来东宫抓王八玩。自己不用功也罢了,难不成你想把你嫂嫂也带坏?别跑,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
“被带坏”的汪芷年内心:不用带,我本来就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