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越来越急促,节奏明快,像是战场上吹响的号角,又像是戏台班子的开场前奏。
天赐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谁,深夜在敲鼓?
鼓点从西北传出来。他循着鼓声,慢慢挪动脚步,他的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越来越急,和急促的鼓点一样。
绕过半坡,脚下荆棘丛生,前面若隐若现的亮光闪耀。
有人?!
面前有一个戏台。
戏台很简陋,竹木搭建。滴血的大红幔子缠绕在架子上面,幔子和风互相拉扯,飘飘荡荡。
正中一个器乐架子,一溜儿乐器摆在上头,锣鼓,三弦,唢呐,笙……
台前的空地一堆篝火熊熊,火烧得很旺,火舌腾起三尺高。
和小时候老爹带他去集镇上面看过的戏曲表演一样,他们站在临时搭建好的戏台前面,和许多激动的观众一起,心急如焚地等待演出开始。
唢呐忽的一声震天响,撕裂了夜空。“蹡蹡蹡蹡”,急促的锣鼓声响,仿佛前进的号角,更多的乐器加了进来,镲,鸣钟,箫,一声紧接着一声,汇成一首大合奏。曲风慷慨激昂,忽而似万马奔腾,忽而似激流冲刷险滩。
台上,没有人……
但是,鼓点分明是从戏台上传出来的。
鼓槌扬起,下落,敲击鼓面,一声闷响。
拉长的树影投映在台上,跳跃追逐,影影绰绰,斑斑驳驳。
天赐使劲揉揉眼睛,还是什么人也看不到。
是谁在奏乐?
他的心砰砰急跳,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天赐的头忽然莫名其妙地痛起来,脑袋像是要裂成两半。他捂着头,吃力地蹲下来。
“准备战斗。”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什么?天赐猛然一惊,急速扭过头。
“啊——”他大叫一声,倒退两步,身体向后一仰,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勉力支撑住摇晃的身体。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头兽身的怪物!头带头盔,脸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土,右边脸被锋利的砍刀齐齐整整削下,只剩下半边鼻子,半边嘴巴,在密实的头盔里晃晃荡荡。
脖子往下是马身,四个蹄子,棕黑色的柔顺的长毛披散下来,一条扫帚一样的长尾巴,有力地甩着。
“准备战斗。”
怪物直勾勾看着他。声音像是从闷葫芦里发出来的。
天赐手中的宝剑指着怪物,慢慢向后撤去。
“别过来,过来我一剑刺死你!”天赐吓唬道。
“准备战斗。”
怪物向前逼近。
马蹄声响起,不是眼前的怪物发出的,他的马蹄包裹了厚实的棉布。
“得得得得得得——”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是从戏台上,是从远处传来的。
天赐和怪物一起扭头转向了马蹄声发出的方向。
一辆马车从密林丛中穿过来,得得得得得,在天赐身边停下来,驾车的是一个人身虎面的怪物。他的身上穿着的铠甲互相碰撞,发出金属的锒铛声。
“准备战斗。”人面马身的怪物喃喃重复道。
车厢门帘掀开一角,一只大手伸出来,一把抓住天赐的手,像铁钳子一样,紧紧地钳着他,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一把将他拽上了马车。
马身怪物紧跟着也上了车。
帘子迅速垂下来,隔绝了新鲜的空气,把外面的漆黑留给了黑暗。
篝火的亮光渐渐消失。
车里已经坐了2个人。
一个人面蛇身,一个人身猴首。每个人都拿着武器,或刀或剑或长枪。身上灰尘滚滚。似乎刚刚从土堆里面爬出来。
“得得得得得得——”马蹄声响起,马车向前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