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原本存着的些许阴翳之色,此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给击散。
正当他准备上前,咬牙说些好话的时候。
却见得自家大兄皇甫瑜,盯着那为首之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恍然。
竟是直接上前,面色清冷,横剑在胸,冷声以对。
“呵!”
“哪里来的庸腐之辈!”
“那可是汉军?那是溃兵!”
皇甫瑜面对着对面这数十名装备精良的汉军,非但不惧,反而主动上前,横剑喝问。
“我且问你,身为汉军,非但没能守土战死,反而率先逃走,该不该杀!”
“我且问你,身为汉军,非但不保卫乡民,反而奸淫妇孺,该不该杀!”
“我且问你,身为汉军,非但不维持秩序,反而助长恶行,该不该杀!”
皇甫瑜每说一句,便会持剑上跨一步,音量也会增长几分。
随着他的言语落尽,他的声音已然是极为高昂,气势十足,与那数十甲士的距离,已然不过是咫尺之遥。
玄甲上的冷光,直直刺入皇甫瑜的目中。
但是他面上却尽是荡然之色,腰板挺直,毫不露怯。
皇甫瑜直直地看向那额头浸出些许汗液的古铜汉子,继续厉声喝问!
“我且问你...该不该杀!”
“该不该杀!”
身后的皇甫峻,也被自家大兄的气势所染,不由得跨步,低声喝问。
这一声厉喝,竟是直接把那古铜汉子给逼得退了几步,左右顾盼,不敢直视皇甫瑜。
而皇甫瑜见得他不敢直视自己,嗤笑一声,不再多说。
只是持剑,继续上前一步,与这群甲士不过三五步之遥。
惊得那数十名甲士,皆是抬剑以对,满脸戒备。
咣当!
皇甫瑜却毫无畏惧,哂笑一声,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掷在了地上。
也不去看那数十名甲士从骇然,已然变得有些钦慕的眼神。
他手无寸兵,顶着那数十柄短兵的冷意,主动冲着那为首的青年官员行了一礼。
低声问道。
“在下皇甫瑜,敢问是韩从事当面!”
听得这话,那一贯平静,顶多不过有些赞扬之色的青年官员的神情,终于变了,疑惑与震惊交杂。
“你认得我?”
韩约(韩遂)愣神片刻,却是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这胆大的汉子,缓缓开口。
“先前不认得,今日却是认得了!”
皇甫瑜昂着头,朗声答道。
“韩从事弃官相随、扶棺送行之名,早就响彻雍凉。”
“瑜倾慕已久,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从事如若不弃,瑜愿弃家相随,护送从事出城避难!”
听得这话,韩约明白,面前这汉子还真知道自己是谁。
虽然内心仍有疑虑,但是这却不妨碍韩约晓得这汉子是个有胆识、懂屈伸、知廉耻的人才!
毕竟...刚刚的那一番操作,若是个蠢货,哪里能做得出来?
早就被那骇得后退的成公英给一刀劈了!
‘是个聪明人!投奔我,多半是为了借力逃命!’
‘如今城破,逃亡在急,收拢这皇甫瑜,说不得尚有些许用处。’
‘就算其人心怀不轨,自家尚有数十甲士,也不惧他做出什么害事儿!’
‘留着当刀,倒也不错!更何况,他还有个幼弟,可以作要挟!’
韩约心中如此想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皇甫峻一眼,同时上前一步。
伸出手,搀扶起了皇甫瑜,他复杂的面容上,露出了今夜城破以来,第一次笑意。
“好汉子,地上凉!”
“且速速起身!”
“诺!”皇甫瑜牢牢握紧韩约的双手,顺势起身。
面上也是浮出了一抹笑意。
两人对视一眼,把手言欢,寒暄几句。
看得身后提着柴刀,随时准备拼命的皇甫峻,面上愣了又愣。
不晓得自家大兄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前一刻,还提着剑,直指对面呢!
怎么下一刻,便莫名其妙地化敌为友,还跟那为首之人握手言欢,宛若亲朋一般!
难不成两人之前认识不成?
皇甫峻想不明白...
而甲士之中,那古铜肤色的成公英,此时刚刚缓过神,看着那汉子和自家从事把手言欢。
更是满脸尴尬。
明明之前这皇甫瑜正指着自己脸骂呢,转眼间,这人却是直接化敌为友。
这教他如何相处?
其他的甲士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满脸钦慕地看着皇甫瑜。
‘是个好汉子!’
‘肯为妇孺出头,也应是个好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