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真能功成名就，你要什么好处吗？”

对方笑笑，道：“我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可留下的，即使能得公子做靠山，也不过是水中只月沙中之塔，转瞬即逝。我要的，仅是公子的，信、用。信其言，用其计。”

她从头上摘一下一只银蝴蝶，道：“我以此物奉送将军，可保将军十五年，身体强健，无病无灾，百战百胜。十五年后，公子身上会有一大劫，只有我能救。将军若是接了，就算信了。”

……沉默。福公子沉思着，缓缓抬步，接过了女子手中的银蝴蝶，低头仔细看了看。这蝴蝶做工粗糙，只是民间集市金银铺上常见的那种行货，既没有巧夺天工，也没有显示出任何超越时代的精巧技艺，没有任何稀奇。他上前，坐在马姑娘身侧，这次对方并没有躲避。

自称出马仙的女子，对着古筝弹了一曲李白的古曲：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孤独一人啊）

公子也在她的素手纤指旁边，伸出和白玉萧同色的手制，继续弹：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这几句的意思是：既然时光苦短，更要及时行乐，来，约）

女子省略了一句，继续唱道：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几句的意思是：相逢苦短，盛筵将散，以后估计很难再见了）

高歌已毕，两人心中心旌荡漾，此时两人心中已经情丝渐生，羁绊相牵，竟有千般不舍难以分离。

马姑娘果决地起身，福了一礼，道：“夜色已深，民女告辞。”

福公子也起身，很有风度地道：“我送姑娘。”

***

两人走到新旧庄园的夹道中，前后各有一扇乌黑的小门。要分别了，只要马姑娘跨出这扇门，两个人在世上的地位之差和命运的线，就会像泾水和渭水那样分流东西，就会像天上飞过的大雁和泥涂中的鱼鳖一样，再也不会交叉，再也不会重逢。

两人之间情感暗流涌动，同时起了一种“恨春夜苦短”的巨大的遗憾。就这样如同夜风拂过水面一样，什么都没发生就过去了吗？那人世间的相聚岂不是太多遗憾？

像是千万根看不见的细丝将二人挽住。

一枝海棠花，从花园中高高地长出，越过墙头，向着夹道伸出一只满开的花枝。被夏风催动，海棠花扑簌簌地落下来，花雨一样打在两人身上，仿佛是佛祖的醍醐灌顶。

也仿佛是佛祖的当头棒喝，福灵心至，福公子突然开悟：“姑娘的意思是，我的阳寿只剩下十五年了吗？”是的，她虽一直没有明说，今夜字里行间的意思，不正是这个吗？！！

“我可以救。”马姑娘突然眼神激烈，仿佛在与命运做着搏杀：“痘疹疮痈我可以救，热病瘴疠我可以救，刀砍箭伤我可以救，砒霜毒药我也可以救！你只要保证，能给我打赢就行！”我留着你还有用，我不可能认命！

“报国恨年短，行乐须及春。如此，我就更不能放姑娘走了。阿日斯楞，将夹道两侧的门关上，没有本帅的命令不许人进来。”

“哼，我就不该可怜你。见到公子以来，野史记载你的黑料三桩，已然犯了两桩了。可见确有其事。”

“哦，是什么？”

“其一，喜好奢华，所到靡费；到处婪索，作威作福。”“嗯，不错。”

“其二，轻浮好色，强抢民妇。”“嗯，那也是因着姑娘之故。姑娘美貌，令我魂不守舍。”

海棠花剧烈地摇动起来。

（私情段）

**

月影西斜，已是后半夜，马春花才回到西侧旧庄园自己房中，对镜自照，脸泛红晕，眉横春色。

天不大亮，就听到庄外鸣金示警，八大卫士跑进来，道：“保护公子！”福公子昨天晚上泡妞下了血本，折腾老大一顿，前半夜票戏陪听戏又弹琴，后半夜出工又出力，天亮才睡着，起床气大怒：“吵什么？！”

苦逼打工人周铁谯道：“福公子，不好了，商家老太说庄中走了贼人，您赶紧避一避吧！”

“什么贼人？”

“是个半大小子，王剑英王剑杰兄弟为了帮他们师嫂，那个商老太，在旁边庄子与他打起来了！”

“隔壁庄子？春妹！快，更衣，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