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那天，她考完数学就坐在教学楼前哭了，她妈妈在旁边小声安慰着，我没好意思过去。”

“她妈妈来干啥?”对于从没经历过中高考的高歌来说确实有些好奇。

“陪考，这些重要考试，基本都有陪考的。”

“那你也是吗?”

“没有，我爸打电话问过我，我让他不要来，他经常跟我说——这条路他没走过，可能没办法给我合适的建议，所以我只能靠自己了；他还说没必要和别人一样，做自己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注定是一个人，所以有时候太在意别人反而影响的是自己。所以我作的决定家里几乎从不干涉。”

“一个人孤僻久了，突然的热情反而让我手足无措。所以我不让他来，高考也是。”

“后来成绩出了，她确实没考好，没考上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去了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

“你呢?”高歌看着渠有为认真问道。

“我考得更差，勉强上了县一中，至此之后，我俩就只能通过手机联系，上学期间我只见过她一次，在我们学校门口，那次好像是放假，她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聚聚，然后就回了县里。假期她的作业很多，很少出门，虽然我们也多，但和她们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而且我也不怎么做，所以还算清闲。”

“高中时我尝试着和别人相处，运气也好，遇到一群很好的伙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认知提高了一些，才看清了自己。”

“我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喜欢她，但是我怕她不喜欢我，说出来就玩完了，又怕她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影响她学习，毕竟她说过要‘凌寒独自开’，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这样会让她受伤的，所以就没说出来，只是平时聊天会有些小心翼翼。”

“她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质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说这个阶段要好好学习，谈恋爱会影响成绩的，我更加确定了她对于好成绩的决心，然后告诉她我没谈，只是学习学累了。”

“一直到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她表明了心意，她沉默了很久，我都以为她要拒绝了，没想到她回了一句我也喜欢你。我那个开心啊，绕着操场拼命的奔跑着，舍友说我疯了，我没管，自顾自的笑着。”

“我又确认了一遍，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回我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那天晚上我的笑声就没停过，室友以为我中了邪，拿粉笔在宿舍画了一道符咒，跳着念了一晚上的咒语。”

“我哥和我爸开车来接我，我直接跳上车催他们快回家，他们问我行李呢，我说扔了，全扔了。回到家后，我给她发去了消息，问有没有到家，她到家后，我骑着摩托车到了她们镇上，怀着激动的心情载着她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河边，你别说，确定关系后我看到她还有点小紧张呢。”

“那个假期是我最开心的一个假期，我载着她跑到河边，那条小河的每一个位置都有我们嬉戏的身影，她逆着大风大喊我喜欢你，在大雨里开心地说她愿意，我在晚霞的照拂下说着新写的情话。”

“也是那个假期，我和她一起到了叶榆，那是我第一次来叶榆，就是和她一起，她说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吧，她非常喜欢这里，我看着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她喜欢我就喜欢，连连说着好。”

“她考上了南省最好的学校，我考得不怎么样，要想留在南省，就只能去地州上的学校，但我不想去地州，总感觉这样会限制我的成长，所以我出了省，上了一所录取分数不是很高的大学。”

“我们每天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路上看到好玩的东西我就带回去给她，她说早知道她就不留在南省了，和我一起出来，一起去更多的地方。我说我只是先来探探路，总有一天我们会并肩走在这个世界最美的地方，到时候我会是个不错的向导。”

“每年冬天，家里都会组织亲戚朋友聚一聚，大二那年我带她去了我家，我爸妈也非常喜欢她，我妈还和她交换了微信，每天嘘寒问暖，要知道我都没有这待遇。之后我也去了她家，第一次去，特别紧张，生怕出一点点错误，不过她爸妈还挺好的，那天晚上她爸和我喝了好多酒，她妈在旁边一直训着他爸，让我注意自己的身体，喝不下就别喝了，喝酒厉害不算本事，让我别逞强。”

“大学毕业之后，她顺利地在苴兰找到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我们在那里租了房，而我接连碰壁，一直浑浑噩噩，整天就待在出租屋里无所事事，后来机缘巧合下进到了一家国企，才渐渐有了状态，我们决定存一些积蓄后就到叶榆，在这里不走了。”

“两年后立秋的那个傍晚，我刚下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凌女士出了车祸，让我去医院。”

“我赶到医院只看见医生们都低着头，我发疯地扯着医生的衣服让他说话，他只回了一句抱歉。我瘫坐在地上，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关在了冰凉的派出所里。”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颤抖:“她走了，那年她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