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听说名光是母亲的母校,她才选择登上了伦敦的班机,只身一人来到长野。
不过现在镜真的很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进入1年B班,来到六川居,遇见天河。
真帆和班长隐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和那件事有关的、天河脸上时常会出现的复杂笑容,像是包含了一个人至今为止所有痛苦经历的集合,只是溢出万分之一,就已能让镜感受到刺骨的痛楚。
镜缓缓攥紧了柔软的拳头。
一定要做些什么...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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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吗?”
镜扭过头,对站在门口已有三分钟之久的天河投以询问的神情。
“看你从刚才开始好像一直在盯着屏幕看,所以就问一下。”
“没什么...”
“那就好,把这个喝下去吧。”
天河将一杯泡着两颗明黄色果实的水推到了镜的面前。
[玻璃杯里泡的乒乓球是什么?]
笔电上的电子文本中键入了一行充满怀疑态度的文字。
“乒乓球怎么能拿来泡水喝!”
天河差点一头撞死在墙上。
“这个叫枇杷,没见过吗?”
[没有。]
枇杷的拉丁文学名-『Eriobotrya japonica』中可是有『Japonica』(注:日本产植物)的,连天河也知道日本是世界上少数几个枇杷原产地之一。
看着镜一副迷茫的样子,天河这才顿悟一般地想起了她骨子里还是一个道地英国人的事实。
[是蔷薇科?]
镜把脸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迅速得出了结果。
“这不是认得嘛...”
[父亲在伦敦经营一家植物园,所以我认识很多稀有的植物,比如夹竹桃。]
“夹竹桃才不稀有!而且那是有毒植物吧...先把水喝下去再说。”
镜依照天河的指示将杯中的水喝掉一小半。
“甜的。”
“我加了蜂蜜。”
“欸,声音....”
尽管镜说话的语调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不过看来蜂蜜枇杷水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字句清晰且异常连贯。
这就是天河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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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话声带还会痛吗?”
“有一点点。”
“效果只是暂时的,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提前备好两瓶带到学校里。”
“谢谢。”
瞥见窗外的夜雨冲刷窗面的痕迹,树叶沙沙作响的场景,外面现在应该很冷吧?而室内现在却很温暖。
看来改天务必要感谢一下发明空调和被炉的两位人类先驱才行。
隔着一台竖起屏幕的笔电,二人面对面坐在被炉两端,不说话的时候只听得见雨水的叮咚声,气氛非常宁静。
“天河为什么会对‘欺凌’那么在意?”
“......”
身为欺凌事件的受害者根本不需要『在意』这种事的理由。
童年时光和初中都在旁人与师生的冷嘲热讽下渡过,即使到了异国他乡也仍忘不了自己那一头白发在人们的眼里完全被当做是异类、用嫌恶的目光注视,虽然很多人都半开玩笑似的对天河说:
——“白色的头发很好看啊,真羡慕你呢。”
真羡慕你呢...
真羡慕你呢....
羡慕你....
不知自何时起,“羡慕”这个词汇已经成为了一个恶魔、披着光鲜亮丽的人皮大衣在天河面前张牙舞爪,然而自己究竟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所有人却视而不见。
那些想要得到『白化病』诅咒的人们,其真正想法不得而知,也许很帅、或者很酷。
但在天河的眼里这只是一个诅咒。
只是诅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