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裴己非眉心微蹙,额角尤瑟瑟生疼。这五娘子倒是机敏,晓得魏虞留下朱膺监察百官,这把刀不用白不用。叹一声:“星驰,你传章士彦过府,便说郊庙祀典仪制不应古礼,本官要着其改过。银浦,你率黑甲精锐往章府,待章士彦走后,入府将十三娘带入宫中交回娘娘处,如遇阻滞,杀无赦。”
二人接令离去。郭通直暗暗松口气,却闻清冷笑语:“不知娘娘宣了何旨,方请得动郭大人?”
郭通直原已支起的膝盖扑通又再跌下,惊出一额的汗:“太师大人饶命,小人怎担得起这样的罪名?章大人如今所据,原为定恭王府,府库之内有多年前魏小将军赠予娘娘之信物。娘娘求索不得,方才令尚书台拟旨。”
裴己非望向手边匣子,挥退了郭通直,将陶谷唤出:“李奭之信送至,如今卢某人已在路上,不日进京。若他肯为我所用,自然最好。若不,你知如何处置。”
陶谷点头,末了,又听他不住嗽喘,攀伏于案,不禁太息:“卢彪有才,奈何为人戆直不知变通,如能似这郭通直,又怎会为小人排挤,险送性命。公子怜惜他,借老王爷之手予他生出活路,他若乖觉,倒不枉公子苦心。”
“原以为寻得卢彪可解魏老王爷心结,却逢战事,魏老王爷志在濊貊,如今魏虞攻下那溪,也算遂了他的心愿。待魏虞扶柩回京,”裴己非缓过气来:“新君登位在即,诸事繁杂,还需你从旁襄助。”
陶谷听得噩耗,心中潸然,当即道:“小的未得报魏老王爷大恩,此后自当为公子与小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只是,老王妃不喜五娘子,届时恐又是一番搅扰。汝素有巧思,可有良谋为魏小王爷解忧?”
这不是好差事。办得好未必有赏还得罪一群人,办得不好更是掉脑袋的事。“只怕小人的伎俩,有损魏小王爷清誉。”
裴己非笑:“无妨,说来一听。”
倘若身在雅舍,陶谷早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在此处,怎好造次。略沉吟,他道:“淮阴侯有一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小人以为,魏小王爷不妨借镜。”
“怎么说?”
“军中前日俘获一女子名为韩淑仪,乃上谷梁王后裔,永平侯钱邵忠之女。钱邵忠战败,男儿屠尽,女子俱成军中苦役。若魏小王爷哪日看中她,将其纳入后宫......”
裴己非面色阴沉,冷哼:“此等拙劣之法,也值一说?”
陶谷心头一滞,讪笑道:“公子,若那韩淑仪是女生男相呢?”
“你的意思......”
“那韩淑仪在军中不曾充为军妓,全因其性烈有手段。此女子容貌与皇后娘娘大相径庭,万不会为小王爷所喜,故而可免去娘娘疑虑。再者,她身世与娘娘相近,较娘娘凶悍泼辣百倍有余,老王妃被她缠上,哪里还有精力理会皇后娘娘。”
裴己非意会,心中好笑,似已预见魏虞神色:“五娘子逢此对手,魏虞有得好受。我明白你之意,老王妃不愿与世家结姻,这将门之后倒是极好的挡箭牌。陶谷,且荐其入宫,着人于老王妃前美言。”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