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转过身想躺着,结果疼得直跳了起来。
看着徐宇跟猴子似的窜跳,冯道叹了口气“武人就是喜欢用力气说话啊。”
拿过小罐子,拔开塞子,冯道凑鼻轻闻,眉头却皱了,一股怪味扑面而来,歪过罐子借光一看,那油腻腻的东西参了些不可名状的绿红之物。
伸手欲要去刮出一层,又突然停住了,这徐宇除了声音,行为举止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男孩,居然让冯道忘却她是个女孩了,本来想亲自帮她上药的想法戛然于此了。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又把塞子赛了回去,递给徐宇。
“喏,尽早擦了,别沾了灰尘。”然后也跑出帐外去了。
这下徐宇不知所措了,犹犹豫豫半天,解了衣服,打开罐子做了一遍同冯道一样的闻和皱眉,扣出一指的油药,草草在那瓣被打了的屁股上涂抹几下就算了事,涂着还嘶嘶地忍痛。
这几日徐宇是坐卧难安,睡觉不得安宁,稍不留神就要被痛得头脑清醒,只能趴着睡,吃东西也只能站着吃,不过依然没有忘记每日练马步。
冯道呢,有士兵来召见,就出去做事,没事呢,就一股脑读书看文章。
郭崇韬倒是不见身影了,不知道什么缘由。
就这样闲闲散散又过几十天,军队到了魏州的一座城外,有了城市,随着晋王的大驾光临,再加上春节将至,便热闹起来了。
行军打仗,本就条件艰苦、危机四伏,携带家属不符规矩也不符情理,纵使有高官带了少量家属,但像郭崇韬、冯道这样只身在军的并非少数,家属不在身侧,这春节在军中也就没有多少味道了。
而徐宇始终达不到心中无杂念地蹲到晕倒的境界,索性自己给自己定了个规矩,每日在腿脚发抖撑不住的情况下多蹲五秒,多的徐宇也不多练。
练完就回帐里发呆,心里总感觉缺了什么东西,回想了好几日,才记起来是嘴上少了根烟。
徐宇也是没想到,戒了多久,还转了世,又回念起那股味道了,但没办法,哪来的烟给她抽啊,就随地检些小木棍,叼在嘴里,时不时嘬上一口,嘬没味了,就换一根。
看见徐宇练完马步,叼着个木棍吊儿郎当四处闲逛,冯道本来不想管,但终于忍不住了。
看着徐宇又要出去闲逛,“你若是闲着没事,那我考考你几个问题。”
“嗯哼。”徐宇跑回来单手杵头,把小棍子拿出来在手上转圈。
“你这孩子,太随便了,那我问问你,长大以后,你要做什么?”
徐宇把那小木棍朝天一指,“我?嘿嘿,仗剑走天涯,逍遥一生!”
啧,这小破孩子,已然是个混小子模样了,“走天涯只一把剑就足矣吗?若这天下无家无国,你又如何逍遥?”
徐宇不知道答案,抖着身子反问,“那你呢?”
冯道这么被反问,没有预料到,迟疑一会,“冯某当以治天下为己任,使人人能饱腹,疾病有医,家家能安定,阖家欢乐,仅此而已。”不经意间,冯道露出个失神的微笑。
“咳咳,不过当下我是要辅佐晋王光复大唐。”
“大唐?李渊的大唐么?”徐宇直起身来,用着脑子仅有的历史知识提问。
“话虽如此大唐的开国皇帝确实是高宗,但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得改改。不过那已是三百年之前的事了,当下黄巢起义坏了大唐根基,那朱贼簒唐,天下已是一片混乱。晋王英明神武,定能早早结束这乱世。”
徐宇不说话了,心中又激动起来,自己居然真的转世到古代了,若是做些留名青史的事,岂不更加美哉。
又想着冯道的愿望,徐宇对那个时代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就显摆起来。
“千年之后,你这些愿望都会实现的。”
冯道有些莫名其妙,“喝,这样的话到像是小孩子说的了。”
看了眼徐宇身上外套布麻衣,内穿破洞裳,冯道想着是该给徐宇改头换面的时候了,“罢了,不问了,走,给你换身衣服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帐,徐宇跑在前面踹踹雪块踢踢路过的枯树,雪抖抖撒了徐宇一头,徐宇也不管那雪会不会化成水,任由它夹在发里,见冯道一脸无奈看着自己,徐宇捧起一堆雪,两手合拢一挤,笑嘻嘻丢了过去。
徐宇身高不足,冯道轻抬手袖就挡住了,看着继续向前跑去的徐宇摇了摇头。
虽然乱世生活困苦,但家家无不对这春节充满期盼,都按耐不住准备起来,街上虽不热闹,但也人来人往,不感到冷清,冯道两人打扮平平无奇,一路上别人只当普通人。
徐宇玩够了,同时,她不知道路,将两手枕在头上放慢脚步等着冯道,冯道跟上前来,伸手拂去徐宇头上的雪。
“说是女孩子,但你这般顽皮,就不怕没人要你?”
“谁说没人要,这不是有郭叔叔和冯先生你嘛。”
冯道沉默无语,这小孩简直不是常人思路。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电子产品解闷,徐宇穿越而来已有三四十天,但她前世没有研究过历史,听着刚刚冯道说什么晋王,徐宇想听听,顺便稍微了解下当下时代背景。
于是开口打开话题,“哎,你对那什么晋王当真有信心?”
“那是,这晋王非常人也,年幼时就熟读春秋,十余岁随先王李克用出征建功立业,先王逝世前曾留三支箭予当今晋王,晋王用计谋仅一年就稳固权力,戴孝杀敌,且励精图治、治国有方,六年前柏乡之战大破梁军,四年前活捉刘仁恭父子,了了先王一箭遗愿,当今朱贼已显颓势,而晋王依然气血方刚,有战必亲临,光复大唐对他当是易如反掌。”
冯道自己讲得起劲,但徐宇只觉得这一堆念经似的话听得头昏脑胀,不过前世似乎学过这三支箭的典故,但那记忆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别,只是隐约记得那篇文章里,晋王并没有个好结局。
徐宇只是简单记住,不想那么多,反正自己的到来已经不能用奇迹形容了,之后的事有没有定数还说不一定,徐宇还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念头,要不寻个地方也称王称霸一番。
冯道见徐宇心不在焉,“哎,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唉,真是白费口舌。”
冯道带着徐宇找了个布坊,两人也挑不来什么叫好看什么叫不好看,人家一顿忽悠,随便选了样式,量了尺寸,冯道虽然节俭,但好歹是个官,不穷也不吝啬,给了钱,只是说要加急,约了时间,第二日徐宇就跑去城门口领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