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周,徐宇觉得没什么要想的了,撑着手移动到床边,靠着抱紧了手中的衣服,把后颈那一团有些刺挠的头发拉了出来,然后就这样坐在地上也不管脏,放空脑袋一会就睡着了。
……
“起床,女娃娃。”郭崇韬凑近徐宇喊着,却又留着点力气,害怕吓到徐宇。
“嘿,这小妮子真够能睡的,都喊了几遍了。”
郭崇韬没辙,晋王只打算在杨刘城宿营一晚便离开,昨晚就命军们初步做了准备,日出山头就要离开。
自己职位不小,刚被任为中门副使,辅佐管理部分军政,不能随便,想着昨晚一时兴起想收了这个有趣的女娃娃,心中有些后悔了,行军打仗,一个武将带着个女孩实属不妥。
他在心中左思右考,抱起徐宇推门就朝外跑去。
军中有个人叫冯道,文章明晰有力,被晋王赏识,在军中被委任写文告宣读的职位,且他在军中素为人处事通情达理、正直和善,还十分节俭,在军中留了下了不小名声。
之前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不做作不张扬,也不攀权附势的感觉给他留下了独特印象,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文人值得信赖。
想着就跑到了冯道住所外,还未敲门,门就打开了,“郭副中门?有何急事?”
“你如何知道我要来?”
“门外有急步声,定是有急事,我预先开门,理所应当,郭副中门,我想这急事就是你怀中这丫头吧?”
“不错,这丫头叫徐宇,我先将她托付于你这里,稍后再做打算。”回头欲要就走,“哦,我这人五大三粗忘了问候,但是军务要紧,冯可道先生莫怪!下次呼我郭安时就可!”
徐宇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躺在这大老爷们怀里,简直要昏了过去,幸好郭崇韬看见她醒了,急忙把她马上放了下来,然后迈着健步离去了。
“嘿,这小老头,之前说好的,怎么这么不讲信用,这就把自己给甩了。”徐宇红着脸嘟囔。
冯道本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人家如此信任,当尽心尽力,听到徐宇这些话,哈哈笑起来,“哈哈哈,武人以稳准狠立身,军机要务同是如此,况且大王有命,耽搁不得,小妹妹,为人不可自私哦。”
徐宇听了自惭形愧,来到这个世界后心中不知为何确实轻浮了很多,竟然丢了很多前世自己悟出来做人的道理。
徐宇佩服地看着高出自己许多头的人,椭圆脸,飘眉,长眼,高鼻,整个面部硬朗而不粗糙,可以看出也是经历过一些风雪,但不是武人那种霸气。
“嗯,是我不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下轮到冯道意外了,要是换做普通小孩,不哭不闹已是稀少,但再怎么样,都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虽然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冯道对此无感,对于女子求学问道他并没有反感之心,毕竟大唐都有过女皇帝,若是有人一再强调这种说法,那他反而是要嗤之以鼻了。
所以徐宇说这话让他颇为惊喜。
同时,徐宇又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简单,甚至比可能比前世的世界还要复杂,想着这些,徐宇决定先拓宽眼界,找机会学点自保的手段,再想其它的,先安安稳稳地活着才是根基。
于是本着沉默是金的想法,徐宇就不再开口了,静静地找了角落继续蹲着去了。
冯道见这小孩自顾自蹲着,知道这是防备的姿态,便识趣地不再多说,继续回到桌边写东西。
这日,晋王率军离开刘杨城,徐宇跟着冯道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而行,士兵们看着冯道带着个穿着大麻衣的小孩,也不多问也不奇怪,都以为是冯道心善不忍丢弃。
徐宇只知道军队到过两个地方停过,路途中看看风景,驻扎了就跟着冯道在营帐里同居。
当下正值寒冬,再加上军中用水紧缺,没有大量的水供徐宇清理自己,于是徐宇一路上都顶着个黄脸。
军中自然不会有小孩的衣物,徐宇就这样裹着个与身体不相称的衣服,可以说没有形象可言了。
吃的虽然甚至不如泡面,净是些硬邦邦的东西,捣成小块混了水喝,或者加上一条黑不拉几酸酸的东西嚼着吃还有点滋味。
时不时有人送来些小菜,冯道只收清淡的其它则推辞退回。
徐宇并不矫情,虽然味道不好,但只要吞了下去,都一样,为了不麻烦人家,第一次冯道要接受那些看着不错的菜给徐宇的时候,徐宇就表明态度不要。
晚上呢,就睡小草床,冯道见徐宇睡得香,也就不管了。
徐宇对于上厕所刚开始无从下手,但毕竟不会直接看见,前世小时候在农村并不是没有随地大小便过,就没有多少心理负担,找没人的地方往地上一蹲,自然而然就结束了,若是要上大号,就事先检些叶子,挑了好的叠着用。
那郭崇韬只是每隔几日来看一眼,也不等徐宇送,就离开了。
徐宇闲着没事,自发学着就帮冯道拿衣服、笔墨等等的,随着交谈,徐宇逐渐能熟练听懂他人的话语了,一晃十几天过去。
一天,郭崇韬照例来看徐宇,又要走人的时候冯道将他叫住了,“郭安时,且慢,你寄托在我这的丫头我甚是喜欢,若你军事繁忙,今后可否都将她安置这我这里?”
郭崇韬这几天深思熟虑,认为当初是过于唐突了,但是既然答应了,确实该有个结果,现在有这机会,若小女孩愿意跟着冯道走,那么正巧好结束了这段承诺。
两人隔着小桌席地而坐,示意徐宇过来,依靠在帐口吹风的徐宇小跑了过去。
“徐丫头,你是要跟着老夫,还是冯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