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霜霜眼睛里有泪,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眶已经红了。
“如果我不爱你的话,这么多年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承认,我太自我,你说我已经习惯你的迁就,我也承认。”
“因为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对我好,我没办法想象你对我不好的样子,这个习惯,是错吗?”
“当初是你让我沉溺在你的好里,我眼睛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就只有你陆倾凡,我喜欢在你的好里找不清方向,我喜欢你宠着我,这难道是错吗?”
“我只是不懂回应罢了,你不能够说我不爱你啊。”
左霜霜泣不成声,低声喃道,“如果我不爱你,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不服输吗?”
“难道我就是这么一个虚荣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你能想到的对我的形容,就是不服输和虚荣吗?”
左霜霜一声又一声地质问,陆倾凡平静地听着。
听着她哭泣,只觉得有些叹息,但是已经没了揪心疼痛了。
“如果你爱,你就会知道如何回应。这是人的天性,是本能。人从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对自己爱的人好。”
“智力尚未发育完全的幼童,都知道愿意把自己最心爱的糖果给母亲,因为爱。”
陆倾凡说得很笃定,“你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因为,你不懂爱。”
“我用十三年的时间等你如何学会爱我,如何学会爱我之后回应我,我等了,我也认了,可是我等不起了。”
“我没有那么多十三年,我是个人,我有心我也会痛的。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感情和尊严可以用来被你伤害。”
“每一次都是我先低头,每一次都是我来哄你,起先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我是男人,男人让着女人这是我从小所受的教育。”
“可是时间越长,就越没有信心,你的心有一座墙,我进不去,你也不打算出来。”
左霜霜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倾凡的每句话都那么真实,如同一把一把的锋利的刀,直接扎向自己。
搬家工人早就意识到情况气氛不对,所以放下东西之后赶紧就逃之夭夭了。
左霜霜也没有顾及什么形象,就站在门口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而我们最后的分歧,两年前,你似乎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也依旧觉得我会回头来迁就你。”
“在你的心里,我的迁就是理所应当的一个模式。我等着你哪怕迁就我一次,你哪怕只要对我低头一次,可是你没有。”
陆倾凡苦笑了一声,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如就一次说清楚罢了,【。
“你太自信了,自信到你觉得我所有的好都是应该的,所有的迁就都是应该的。”
“我等了你半年,足足半年,那半年,每一天我都如同削肉刮骨一般的痛,庄泽知道我当时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那么反感你。”
“岳麓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知道事情详细的,并且他当时也在A国和你走得近,自然是会比较向着你。”
“但是庄泽知道的,我每天查看邮箱,等着什么时候你会发邮件过来和我低头,又或者是期待着,你会不会回国来找我,哪怕就迁就我这一次。”
“可是你都没有,之后我就想通了,想通了之后似乎所有事情都没有那么难熬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了。”
“因为我爱你,没有了你之后我如同置身炼狱一般地活着,可是你没有了我,依旧活得很好,事业风生水起,依旧是按照你原有的路走着,你的生活中,没有我也是可以的。”
“艾米说你甚至连伤心都没有伤心过,就像是你笃定了我是一定会回去的一样。”
“你并不爱我,你回来也只不过是因为,你唯一觉得可以掌控的人无法掌控了,难以面对那种挫败感而已。”
“所以,霜霜,就如同我上次说过的那样,你继续自信的,耀眼地,成功地在没有我的世界活着吧。”
“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的,只是,我的世界,你永远,永远别再进来了。”
左霜霜终于是哑着嗓子哽咽着问了陆倾凡一句。
“那她呢?你就爱她吗?如果我是你的炼狱,那她是什么?心灵上的慰藉,我的替补吗?”
“你就这么快想找一个我的影子吗?那你为什么不找庄听南还来得快些?”
陆倾凡摇了摇头,“如果说你是我的炼狱,那么她就是我的天堂,如果说你是我需要削肉刮骨才能戒掉的瘾,那么她就是我的解药。”
“没了你,我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如同戒除毒瘾,可是有了她,我才能活着,真真正正地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
“我对她好,她也对我好,我迁就她,她也尽可能地包容我,我们在一起的所有,都是相互的,这,才是爱情。”
在陆倾凡心里,季若愚从来就不是什么谁的替代品,又或者是谁的影子,心灵上的慰藉。
她只是在最合适的时间走进了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冲动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就是娶了她。
而陆倾凡从未对此后悔过哪怕一秒。
并且在他人生的三十年中,他觉得这是自己最正确的决定,能娶她,是自己的福气。
她就是自己的阳光。
而他,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离开左霜霜,离开了她,自己反而能够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陆倾凡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当初穿着睡衣开车去找她,看到她蹲在街边台阶上小脸红红,眼睛红红。
微醺的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可怜兮兮地说她自己没有地方去了时候的模样。
一辈子都记得,所以他甚至有时候会在心里头感谢齐美云。
左霜霜笑得有些凄凉,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我以为你还爱我,我想着就算放弃一切,我也要争取你回来,你结婚了,没关系,我可以等。”
“看到你买的房子是十八楼,车牌号是0018,我还因此高兴了好一阵儿,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街边笑出声来。”
“只因为我的生日是一月八号,你从来什么都是和一八有关的,银行卡密码也是我生日……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奢望着你可以回来……”
陆倾凡没有否认她这个说法。
“房子一回国就买了,的确是按照以往的习惯,选了你生日的号码,只是,现在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生日,新买的房子也已经在装修了,门牌号也是她的生日。”
“霜霜,你放手吧。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所以就算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也会祝福你。”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爱情,或者是歉意,那么,就放手吧,我不奢求你的祝福,只希望,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好了。”
陆倾凡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绝,能够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但是他不想留一点余地,不想再没完没了的牵扯不清,不想让季若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