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呢？能举个例子吗？”

“就比如我如何来到这里吧，我能感觉到关于自己的未来的一些可能性，别人的我只能感觉到近期的过去或者未来，并且感觉不稳定，时有时无。”

“哦，是这样，那么你是怎么预测自己的未来的呢？具体怎么做？能说吗？”

“做梦，”

“哈哈哈，”

“有些是在梦里呈现的，有时候集中注意力也可以，”

“哦，是这样，那么你我之间未来会怎么样你也知道吗？”

“嗯，不一定，取决于你我的选择，”

“嗯，也是，恕我冒昧，请问你是人类吗？”

“生物学上讲，是的，只是我的感觉某方面更敏锐一点，”

“那么你是时刻都能感觉到我的想法吗？”

“其实也不是，有些时候能，或者有些情况下，”

“哦，还好，我不是时时刻刻都是透明的，”

“嗯，呵呵，”……

上午的乔治工厂任务结束后，按计划乘坐定好的出租车前往埃伦斯堡，下午同样接收物资完成任务后就能回家。然而计划的货运并没有如约到来，不久后货运公司传来了卡车现场视频，原来在被阻塞在了奥赛罗，那里有人在抗议。

李皓珺切换了几个视频看了看，明白了他们的诉求，原来是C，D类居民不满自己的类别划分或者自己的类别内的居民权力。看了一会儿李皓珺自言自语说，

“他们如果是和平抗议还好，但是不因该阻塞交通，这样会有相应后果的。”

“会有什么后果呢？”凯西娅在旁边一起看着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后果负责，这样扰乱社会秩序是有后果的。”

“我查一查，”凯西娅一边查询一边说，

“D类居民可能会被遣送到自由区，C类居民可能会降级为D类居民，其实他们应该申请重新考核或者对考核规则提出异议，但是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嗯，天助自助者，有时候有些人，他不提高自己的认知别人也帮不了他。你看，有时候是视频里可以看到警方的无人机，一直在收集现场的情况，很可能参与者已经都被确认了。”说完李皓珺忽然想起来问，

“你能预见到某些结果吗？”

“不能，”凯西娅一笑至之，接着又说，

“我又不是神，也不是时光机，我只是有时候会看到自己的一些事情，”凯西娅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

“还有我在乎的人，”说着视线紧盯着李皓珺，

李皓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好过于亲近，可是也不能伤害这个姑娘，真是两难的选择。

显然凯西娅也明白他的处境，也未咄咄相逼，只是下午的卡车没到，原本返程的交通工具也被玛莱雅取消了，改订晚餐了。

餐厅里南面窗子天色已暗，看着丰盛的食物，李皓珺不由得问凯西娅，

“你看，这么多美食，还生你妹妹的气吗？”

“不啊，其实早上更多的是她生我的气，”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李皓珺问到一半，又把后半句咽回去了，

“哼，”凯西娅冷笑一声，从没见过她那么的冷淡，李皓珺不由心里不是滋味儿，因为慢待这位姑娘而自责。

“能否告诉我，来到这里之前，你看到的景象和见到真实的我一样吗？”

终于，李皓珺在凯西娅的嘴角看到一丝微笑，

“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时间线里，你会怎样对待我，”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李皓珺，

“是命运的齿轮吗？”李皓珺神情凝重地问，

“嗯，在哪里不是呢？”

“在哪里？”李皓珺停顿了一下，

“是前世吗？不然我怎么敢消受姑娘无端厚爱？”

“也许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感觉，感觉到了你，被吸引到了这里。”

听凯西娅说到这里，李皓珺伸手抚摸了她放在桌面的手背，再没有什么表示就太伤人了。

凯西娅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李皓珺，面无表情，和以前那个初出茅庐，做事畏首畏尾，问问题都要怯生生的凯西娅相比判若两人。如此坚毅的眼神，李皓珺不得不问，

“来之前，你知道我与覃文静的关系吗？”

“嗯，我知道，”

“那……”李皓珺欲言又止，心想怎么说？问人家，那你来干什么？哪能这么说话。

“其实很多事情我也无法选择，就是这个时间，我来到了这个地点。”凯西娅平淡地回答，

“那你记得你我之前的事情吗？”

“不，我只是感觉到来到这里的冲动，”

听到这里，李皓珺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来自命运的深情怎好辜负她。

凯西娅用露在外面的拇指肚，轻轻摩擦李皓珺的手指，抬眼看着他，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一场盛情晚餐，从半晚到夜已深沉，窗外隐约见远山轮廓，夜色凝重没有星息，只有暗夜中脚下黑水流淌翻滚，拍打岩石的声音，休息室里没有任何灯光，任柔和夜色入窗荡漾。

同站在窗前，李皓珺轻轻搂着凯西娅的腰，

“这样待你好吗？”

凯西娅往李皓珺身上靠了靠，

“我还能要求什么呢？”说完抬头看了看李皓珺，

望着天空，搂紧她一些，今夜没有星辰，不知它们今天的命运与西东，如同夜色里同在的两个灵魂，不知道自己的曾经和未来的命运，却依然选择在这里相遇。

“不早了，休息吧”李皓珺搂了搂凯西娅的身体说，

“好啊，你陪着我，就像那次你陪着玛莱雅。”

提到玛莱雅，李皓珺不觉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是不是今天故意没有出现？只是休息室的沙发上，凯西娅侧身躺在自己身旁，李皓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你在想什么？”凯西娅在一边轻声问，

“我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好事都落在我的头上，”

“那么你认为哪些是好事呢？”

“有覃文静忠诚的陪伴，直到我失意醒来，现在又有你的偏爱，还有不错的工作和报酬，都让我这么轻易获得，”李皓珺一件件数落着，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你应得的吗？因为你忘了你的过去，所以你不觉得这些是你的回报？”凯西娅反问，

“不是吧，我没有那么任性，贪婪。”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是那么任性吗？”凯西娅又追问，

“不知道，”

“是你自己的选择，”凯西娅肯定的语气说，

“哦，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我有些好奇你刚才提到我所不知道的，你知道更多吗？可以告诉我一些吗？”

“你想知道吗？”

“嗯，”回答着，李皓珺扭头看着凯西娅的眼睛，

凯西娅把手放在他胸前，揭开一个纽扣，慢慢伸进去，摸到心跳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聚气凝神，过了一阵子，轻声说，

“你和她在一起很久了，你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各个时期。你为这家公司工作也很长时间了，之所以雇佣你是因为你恪尽职守，工作可靠，并且你的行为是可预测的，且不易受外界影响，简单地说就是你做到了长期稳定为他们工作。”

“他们？他们是谁，”李皓珺好奇自己从来都是接收远程指令，顶多就是远程视频，从来没有直接接触，

“我也看不清，只是感觉，”

“可以说说你我之间更多的事情吗？”，问着，李皓珺搂了搂凯西娅的肩，然后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轻轻抚摸，想给她多一些爱，在有限的可能性范围中。

“抱歉我看不到，”

“没关系，”李皓珺轻轻亲吻了凯西娅的脸颊，希望让她感受到自己是真的不在意她不能说出他们的过去或者未来，他更在意的是现在，因为他只有现在。

“我还是好奇，你到底是喜欢我那一点呢？现在你看到真实的我了，相貌，我不觉得值得这样年轻的你，财富，我也没有，权力，也没有，我的品格？到底是哪一点呢？”

“好吧，我可以这么跟你解释，善良，忠诚，这是你的品质，当然有人会在这个世界里利用你这一点，也会有人欣赏。”

“好吧，谢谢你的欣赏，”

夜已经很深了，窗子照进来的微光只能略微映出凯西娅脸颊的轮廓，李皓珺也转过身侧躺，用另一只手搂着凯西娅的背，他不知道她为何而来，但是他不想伤害每一个美好的相遇。

凯西娅不再面对李皓珺，她不再说什么，把头埋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慢慢地熟悉着彼此……

回程的路上，阴霾逐渐散去，午后的金色阳光再次照耀大地，李皓珺坐在飞行出租车上回望乔治和埃伦斯堡方向，那边的山峰延绵于晴空之前，曾有凯西娅的表白的青涩面容，工作中往返于自己面前的身影，夜色里她温婉的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