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两天了,宋军帐中,张世杰看着军中各部送来的消息不禁眉头紧锁。
“庭芝兄的部队终究也无法再赶来吗。”张世杰叹了口气道。
“蒙军已经从两个方位围过来了,如果焦山我们守不住,那么临安...”,帐中另外一位身着黑甲的人接过话头。
“我知道。”张世杰平静道,他的心中早就想到了那种最坏的结果,只是作为将领,他是绝对不会将这种心绪表现出来的,“我们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黑甲人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话说焦山城里的那位,他真的能够帮助我们逆转战局吗?”
“不知道,我和他的私交不深,说实话,他那种存在,就算什么都不做蒙古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不过如果他能够帮我们,我们也就不必忌惮蒙军中的那位了。”张世杰看了他一眼“与其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不如好好操练,最后能倚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是!”黑甲人恭敬道。
“去吧,好好准备,蒙古人快憋不住了,最多后天,他们就会沿江来袭了。”
黑衣人领命出帐,过了一会,张世杰也穿上战甲走出帐外,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伸手接住雨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思绪不禁回到了数天前的晚上,那晚也是这样的雨,白衣少年鬼魅般的进入他的帐中,他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少年顿了顿“那种差距不是你们用人命就能填补的。”少年说到。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投降吗。”
少年没有理会他“我会帮你们。”
“啊?”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张世杰对此也感到了一丝惊讶,一般人不知道眼前少年的身份,自己虽然也说不上十分了解,但相识数年也知道这位少年身份的超然,正常来说就算自己这边和蒙军厮杀的再怎么惨烈,伤亡的人数再多,他的内心也不会有一点的波动,而此时他却站在自己的帐中,而且说会帮助自己。
“我会把他们最精锐的那支黑火部队带入焦山城,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额。”张世杰还没有从微微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毕竟他知道这种机会绝对不可多得“那张某便先行谢过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不必了”少年摆了摆手“有些事情本就是我应去做的。”
“保重。”少年对他拱手,似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收回思绪,雨水划过张世杰略显苍老的脸庞,低低叹了一声“保重,子衿。”,随即不再多想,迈步走入军中。
焦山城,在任何史书里都没有记载过着一座城市,但它现在就在这里,一座由钢铁、石块、木材构筑的城市,默默的屹立在长江边上。宋、蒙两军即将交战于城前的长江中,宋军的战船在江面上一字排开,白衣少年站在城墙上,目光却没有落在眼前的宋军船阵,而是远远的眺望向了蒙军的阵中,眼中波光流转,思绪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
一个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的孩子问他“哥哥,为什么我们还要留在这里?”
“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亲眼见证。”
好多人围了过来,好吵。
“但是哥哥,我想回家了,我知道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不过我很累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们会回家的,当火焰熄灭,牙旗倾倒,流水浸润荒原的时候,流光的孩子会返回故乡。不必畏惧死亡,死亡只是一场长眠,我会在长眠的尽头等着你。”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的武器明晃晃的,好刺眼。
“但如果到了最后火焰都没有熄灭,焚尽荒原,那我们还能回家吗?”
“那种时候便不必悲伤了,你会君临天下。”他的眼中透露着冰冷却孤独的威严,“和我一起。”
“好吧。”男孩顿了顿“我要走了,哥哥。”说着男孩跳下高台,朝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的心中并无波澜,直到长矛刺穿了男孩的身体,男孩眼中的火焰也渐渐的熄灭了,他才感受到男孩是真正的死了,一股巨大的悲伤刺入了他的胸膛,痛啊,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就像是有一个人拿着小刀在剜自己的心脏,愤怒、悲伤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好安静啊,他心里想着,但是他的血已经要流光了,他也快要死了。“不必畏惧死亡,死亡只是一场长眠。”“但是,好冷啊,真是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不过没关系,我会在长眠的尽头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