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控飞机似乎停顿了一下。
对面收容会的工作人员,怎么也不会想到言颂有这么一个答案。
什么叫……炸死我算了?
你谈判啊,提要求啊,都可以,什么叫“炸死我算了?”
小孩子一样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
言颂自顾自的点点头,滚刀肉一样笑着重复了一遍:“炸死我算了。”
对面疑惑更甚,他难道不知道,收容会真的是准备好随时开炸的吗?!这可不是街头那些地皮无赖吃定别人不敢动他,收容会才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暴力组织!
“喂!言颂!”遥控飞机那头终于出现了第一个真人声音,应该是临时换上来的。
“为什么啊,这总的有个理由吧?”说话的人是白开水。
白开水和言颂没有太多交情,只是两人都莫名看对眼,一个人曾递给另一个人一支烟而已。
此时白开水百思不得其解,言颂的拒绝是为了什么呢?
你说自由?人莫非在现实就自由了吗?几点上班,几点下班,生老病死之间各种规章制度,数不清的圈层套子,现实也并不自由啊!
如此一看,收容会所做出的限制,反而更小!
言颂就算孤身一人,也是要吃饭,要生活的,他怎么有理由拒绝呢?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言颂笑道:“你们在想,我没有理由拒绝。”
“你们在想,明明接受收容会的控制,会得到更好的生活。”
“但是我不愿意啊。”言颂轻声道。
他说话轻得像是给自己说,或许他觉得,既然说给人家大概没用,那也不必大声。
但是还是说说吧,万一人家愿意听听呢。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要按照我的意愿而活。”
“收容会,会允许我在世界各个地方闲逛吗?”
“我可以不走,可以不想走——我自己也是一个偶尔会想出去看看世界,大多数时候更希望安定的人,但是你们不能限制我,也不能监控我——因为这就是我的意愿。”
言颂的目光透过遥控飞机,注视着那背后的所有人,语气近乎宽容。
他说:
“自私也好,嚣张也罢,我就是这样。”
言颂目光灼灼,语气却显得很有礼貌,像市井小民般的争执,像与朋友般的交流。
他在尽力阐述自己的看法。
“人们的行为大都合理,所以白开水为了工作和信仰曾向我开枪与递烟,所以高百陆行骗却爱子。”
“所以人们才会上学、上班、挣钱……”
“也许你们觉得,我也应该合理下去。”
“但我想过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总是对你们这半引诱半胁迫的方式不太满意,但又说不出为什么,我思来想去,干脆不想了。”
“异常,我对抗它们,不是义务,不是合理,不是使命。”
“是我觉得‘我有责任’,我觉得我有‘情绪’,于是我去做了。”
“所以,与合理无关。我就是不乐意而已。”
“甚至只是不太乐意——罢了。”
言颂放下手,收回目光,结束了自己的话语。
一袭黑色的人形甲胄,在这荒凉之城,恐怖危机之下,残破建筑的楼顶,慢慢的,耐心的,温和的解释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愿意做一个“好人”,所以我是一个好人,仅此而已。
无需谈判,因为我敞开了心扉,你能做的,除了认同,只有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