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丰十四年,冬
靖王朝,国都[天京]
一道尖而细的嗓音划破金殿上的沉寂。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尖细的嗓音传到耳朵里让人略感不适,站在大殿东侧队列前方的青年人阖着眼微微皱眉,有下没下的点着头。
旁边身穿黑色蟒袍的青年人见状,用手肘微微的碰了下他。
青年人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看向旁边叫醒自己的人,疲惫眼神中满是朦胧与迷茫。
祝虹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些无奈:该死的老四,昨天夜里想必又去鬼混胡耍了,明知道今天要上早朝。
高坐在龙椅上的裕丰帝心中于对早朝实在是厌烦不已,对于这满朝臣子更是厌恶之至。
不想理会臣子们那虚伪的卑微恭敬,目光自然就落在自家儿子的身上,也就注意到了二人的小动作,心中疑惑:这小四怎么今天还来上早朝了呢,他不是最烦起早上朝了吗?
正欲发问,只见东侧队列中走出走出一老臣,两鬓花白,身穿红色官袍,前绣一只开屏孔雀,弯腰躬身,道:
“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胡爱卿请讲。”裕丰帝看着出列之人,轻声回道。
“臣要弹劾秦王殿下!”
裕丰帝心中愈加厌恶:“这帮混账,整日不是弹劾皇室之人,就是上书皇家之事,如今更是过分,竟已经开始弹劾朕的儿子了,保不准过几年便要开始弹劾朕了!”
“秦王殿下乃是我大靖王朝的王爷,将来更是会贵为亲王,应为天下黎庶做文博,忠勇之表率,然秦王不修孔孟之道,少读五经四书,竟整日钻研淫技奇巧,与百工为伍。实乃堕皇室之颜面,滑天下之大稽。”
听完胡禄的话,裕丰帝已然明白自家小四为何今天来上朝了。肯定是听了老大的话,为自己找面子证名来了。
“秦王爷,你有什么想说吗?”看着已经跃跃欲试的自家小四,秦王——祝虹年,裕丰帝说道。
“儿臣当然有话说!”原本昏昏欲睡的祝虹年在胡禄开始讲话时眼中的昏睡便逐渐被怒气所替代。此时更是直接跨出队列,面相群臣。
“胡大人,本王研究机关巧物,是用了你的俸银?还是花了你贪来的赃银?本王不偷不抢,用自己的银子做本王喜欢的事情碍着你事了?”
“陛下,秦王殿下在陛下与群臣面前如此狂悖无礼,辱骂微臣,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胡禄并没有理会祝虹年,而是脸色铁青的继续向高坐龙椅的裕丰帝“谏言”。
但裕丰帝并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怒火冲天的祝虹年。
“胡大人,既然你不能回答本王的问题,那好本王继续问你,我大靖朝自太祖建国,国法家规中有哪一条,哪一项规定了皇子亲王不能研究机关器物!?”
“你说本王研究的是奇技淫巧,那么工部日日夜夜研究的机关巧物岂不是不务正业!岂不是花着国库的钱,在干祸国殃民的事!”
脸色铁青的胡禄,气的浑身发抖,正欲开口反驳。不想大殿西侧的队列中却传出了几声嗤笑。
队列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身披狮首衔环甲的中年人,先是大笑,然后朗声道:
“胡大人莫不是被秦王殿下戳中了心思,家中真有赃银被殿下拿走做研究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大殿西侧顿时哄笑起来。
哄笑声传入胡禄的耳朵里,年过古稀的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还是在金殿之上,群臣面前。
一向看中自己风骨的胡禄,这次算是在朝堂之上丢尽了脸面,只觉血压飙升,眼前阵阵发黑。
“胡大人为何不回本王的话,莫不是瞧不上本王,不屑与本王回话?”
“倒也是,您胡大人是文人,是忠臣,本王一介与百工匠人为伍的人,也不配您回话。”
站在大殿东侧首位的中年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在哄闹的金殿之中显得着实有些式微,但这几声却被龙椅上的裕丰帝听到了。
裕丰帝眼神微变,心中烦闷愈甚,但依旧开口道:
“好了,秦王,胡爱卿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以后能更好的担起亲王的责任,你不该这么侮辱胡爱卿。”
“作为惩罚,朕罚你两个月俸银,并在府里禁足半月反省自己的行为,你有异议吗?”
祝虹年想要反驳,但看到大哥祝虹临皱着眉向他隐晦的摇了摇头,便按住火气,低头道:
“儿臣没有异议,儿臣谨遵父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