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树上的嫩芽长了一轮又一轮,园子里的杂草也长了一轮又一轮的时候,春姑娘带着它的呼啸,一下子就让澜河城所有枯了的树枝,所有折了的断木都开始发出勃勃生机,绿了一茬又一茬,呼啸而过的绿意葱葱,迫不及待的告诉着澜河城的人们,春天真的来了。
因着澜河城收到了春的气息,百姓们也开始一年的春种,乡村的田间忙忙碌碌的身影,正式宣告着澜河城告别了冬的肃杀,迎来了春的鲜活,就像皮影戏打起锣敲起鼓来的时候,新一年的篇章就又开始了。
孙兰喜欢春天,尤其是在杨树飘绒的日子里,于是便在这难得的三月春光里,一大早便煮了粥,现在由于自己的上工每月能得到半吊钱,加上灰鸽时不时的相赠,孙家的生活条件改善许多,早上的粥再也不是小芽嫌弃的稀粥或南瓜粥或土豆粥,而是货真价实的肉骨头粥。
这骨头还是一大早自己去菜场挑选来的,后腿骨的骨头,肉多髓多,小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孙兰想着便将锅里唯一的一根带着肉的肉骨头放到了妹妹的碗里,撒了些西街打来的酱油,撒上些葱花,而给自己留的不过是一些薄粥,她节省惯了,觉得妹妹吃的好就可以了,自己没关系的。
孙兰走向孙芽的房间,将小懒猫捉了起来:“小芽,起来,起来。”
春天的早晨还有些倒春寒,因此孙芽蒙着被子习惯性懒床,嘟囔道:“还早呢,姐姐再让我睡一会儿。”
这次孙兰没有依着孙芽,而是很坚决的将她拉了起来:“小芽,育苗园空余的房间开了学堂,今日是第一日上课,莫要迟到。”
什么?!
孙芽震惊,姐姐其实咱们好好聊聊,妹妹我其实学富五车,那些凡夫俗子教不得的。
嗯,看着孙兰的眼色还是算了吧。孙芽最终放弃解释,可是为啥给她报名了不跟自己说一声,结果自己这个当事人竟然是最后知道?!这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
孙芽凄凄惨惨的走在乡间的路上,旁边跟着赵婶婶的小孙子赵牛。
姐姐说怕她路上不安全,特意找了个陪伴,因着赵婶婶是自己的邻居,而赵婶婶也终于将那自己顽皮的孙子送入了学堂,因此两人一拍即合。
赵婶婶期望的是孙芽多照看些自己那顽劣的孙子,怕他上学路上偷着跑出去玩,不上学堂孙兰也是如此期许,不过正好相反,她觉得赵牛要比自己的妹妹靠谱些,因此是让赵牛看管着孙芽。
结果……
孙芽自然是不会去学堂的:“哎,小子,我们去玩啊?”
赵牛这回出乎孙芽的意料:“不去,我要多识字,明年好去找活干的。”
这小子什么时候转性子了,不是三天两头偷鸡摸狗的么,什么时候如此上进,搞得自己好像很不上进似的。
赵牛看着眼珠骨碌碌转着的孙芽说道:“你姐姐让我看着你,你就莫要打其他主意,好好上学堂才是。”
孙芽震惊赵牛能说出如此义正言辞的话来,不像平时的他啊,什么时候这小子如此上进了,这剧情不按常理出牌啊。
于是孙芽默默地默默地,被看着到了学堂。
当她看着桌子上放着自己编写的教材,嗯,其实是抄的,三字经,基础的几百字认会的启蒙课程,呜呼哀哉,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大龄知识女青年,竟然有一天沦落为背三字经的懵懂学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