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勃按时完成了任务,他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有些过头,但那是情急之中的誓言,他相信我也能理解。一路上感觉到我交给他的东西沉甸甸的,像是金条,也像是一个什么古董,使劲地拧了几下也没有分辨出来,那个男子呢,月光地里看上去三十来岁吧,眼睛水汪汪了,眼珠子黑幽幽的发光,拿了东西就上了卡车,沿途没有说一句话,到了车站,进站后才说了一句“我叫白蒿,谢谢你”。白蒿?白蒿?我想着想着暗自发笑,不会是送给咱书记白白地搞了吧,所以才叫做白搞。马勃立即脸红,为自己肮脏的灵魂而害羞,不停看着头顶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请原谅,请原谅,这不是我的本意。
马勃推开家门,老婆水英照着他的头泼了一盆冷水,她打了男人上百个电话不接,所有的朋友都打遍了,都说不知道,是死到哪里去了呢,这加班也得有个谱吧,办公室里也找不着,乡政府的门卫夏师傅也问得不耐烦了,水英气急败坏,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团团地转,她想像着如果男人回来了,一定要给他一刀,或者搧得他认不出东南西北,最后她决定还是给他浇一盆凉水。你这个狗日的,死到哪里去了?你哄老娘,加班!加班!咋不在办公室加班?你说,到哪个婊子哪里去加班了?
马勃捊了捊身上的水,甩了甩头发,很镇定且嬉皮笑脸地说,好大一场及时雨啊,下得好,下得及时。
水英怒气全消,暴露出庐山真面,她跳起来说,你家里来电话,找不到你,你父亲去山上放牛,至今还没有回来。
马勃还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他慢腾腾地说,怎么可能呢?一个大活人,在山上放牛,不会咋样,我爸爸喜欢喝酒,肯定又是出门喝得回不去,这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
可是,你妹妹说,这次不一样,问遍所有的人都说没有看见,一清早就向蓣山方向去的,那里今天下了暴雨,会不会山洪爆发呢?
放你妈的狗屁,你这个乌鸦嘴,你在咒谁呢?
不管怎样,这么晚了天快亮了,没有回来,绝对不会是好事,你还是赶回家看一看。
说得轻巧,此刻哪里有车,单位的车?司机还没有上班呢?
事情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你得给乡领导打电话,要了车子赶回去吧,我有预感,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