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明蹲下身子护着脚,狄主任生气了,就象砸他自己还心疼,也不叫他站长,大声地说,天栗师,天栗师,你疯什么?怎么搞的?
天栗师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在那里,又象钉子钉在房中央,他老婆长长地尖叫了一声,乌哇乌哇地抱头而逃。
杜仲明忍痛坐了下来,他若无其事的说,好男不同女斗,这个道理应该懂,动不动就拿老婆出气还算个男人吗?接着他瞟了一眼狄主任,停了一下,就说,刚才我和狄主任一起看了一下现场,同狄主任一起商量了意见:红瓦、椽子、和檀条记乡里的帐,车费你出,今天或明天我写条子后,你到乡砖瓦厂和林场去运,工钱先垫付着,以后再说。
天栗师几乎是破涕为笑了,他说,谢谢你和狄主任。
杜仲明说,那老婆的事呢?
天栗师双手一摊说,没事的,晚上请她吃。
我和狄主任轰轰烈烈笑了起来。待到要站起来时,葛根说了声,我的脚,再也从椅子上起不来了,狄主任和天栗师忙架着他去卫生院。
晚上,天栗师买了高档香烟后,悄悄地溜进了乡政府的大院,直截了当的上了二楼阳台,他知道东头住着杜仲明,西头住着狄书记,就径直向东头走去,门是关着的,内面好象有灯光,但敲了好些时候,就是没有人开门,楼下值班室的人听见楼上有人不停地敲门,就从楼下伸出头对楼上的人喊道,杜乡长下午到县里开会去了,明天回。
天栗师一阵哆嗦紧张了,这时候正巧我的门开了,我正在沿着走廊向东走,大概准备下楼。他计算了一下,如果自己这时退去,也下楼,那么在楼梯口刚好与我碰上了,怎么办呢?如果我在楼梯口望见了自己那就太不好意思了,他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夹着两条香烟迎着我走了过去,并大声地说,啊,狄书记原来住在西头,我还一直以为你住东头呢。
作家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说,请进!
天栗师就走到了我的房间,坐在外面一间接待室里,这是一间四室一厅的房子,每间房子里都亮有灯光,天栗师将头勾进我卧室里瞧了瞧,眼睛立即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似的转不过弯了,卧室里实在太漂亮了,是由两小间相拼而成,一头是落地的大书柜排列成一个“八”字形,对面便是一高一低的活动床,后面就是席梦思床了,天栗师曾经自命为小县城里私人藏书最多的人,可是看到我的藏书就有些动摇了,他情不自禁地直走了进去,哇,书柜的后面还有几个箱式柜子,上了锁,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绝版书,没想到曾经被自己笔下描绘成胸无点墨的人居然还别有一番天地嘞!天栗师是个嗜书如命的人,他知道他今天真的是发现了世外桃源了,一个成天忙于吃吃喝喝、送往迎来,置身于物欲横流、滚滚红尘之中的人,能有几分心情热衷于看书学习呢?这绝对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也不是什么装腔作势了,他仔细地看了一遍书架上的书,都是一些与他平时的藏书无关的,就在他莫名其妙大发感想的时候。我看了看桌上的包袱里的东西说,我的禁地是不许任何人进来的,这是犯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