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星心中有些疑问,本来想问他为何大战鲛人时不见他的人影,又是如何救了十一人的,但见覃冈回头时眼中忽然精光一闪即隐,顿时被慑住了。再者说话时会牵动肺部伤口,疼痛之极,他只好忍住不说。
覃冈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说道:“你心里想我问怎么下了船舱便不再上来,又是怎样从黑海鲛王手中把你们救出来的是不是?”
白逸星点了点头。
覃冈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仍做你的主家,我仍做我的船客。倘若还能回到西海城,大家各自散去不要再往来,这些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白逸星见覃冈说得难听,便不再理他,闭起眼来假装休息。
他虽然侥幸捡了一条性命,但是对船队毁于一旦仍旧耿耿于心不能释怀,出海前的一番豪情壮志,此时已化为乌有。只是受伤数日流血甚多,脑中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过不多时便睡着了。
如此又过了十来天,白逸星右胸处的伤口在用药及小心的养护下开始长出新肉,渐渐愈合。
只是肺上的伤好像并没有好转,呼吸稍重便会咳嗽不止,牵扯到整个胸部疼痛难忍,而且还会咳出大量鲜血。
覃冈皱眉说道:“我猜伤你的鲛人所使的戟叉是用海底阴铁所造,其性极为阴寒。肺伤无法痊愈,估计就是这个缘由。”
白逸星问道:“那……那该怎样治还会痊愈?”
覃冈过了好一阵才答道:“你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除非找到者苍木国或赤沙国的灵药,否则难以活命。”
白逸星一愣,说道:“可我们……现在是在大海中,这里……这里是属于苍木国还是赤沙国……”
覃冈答道:“这里属于蓝溟国。”
白逸星唰地一下便流出了泪来,问道:“兄长,你的……你的意思是……我……我已活不成了?”
覃冈默默地点了点头。
白逸星自从听说只有一个月的性命后,初时想的是与其受病痛折磨,早些死了倒一了百了,这样倒更痛快。
过了一日,竟开始痴呆起来。每天一觉睡醒,口中只是喃喃说道:“都完了……呵呵……都完了……”
其余受伤被救的船工有几个已渐渐痊愈,坐在床边对他温言安慰,都是无济于事。
但白逸星的病情一天重于一天,屎尿开始乱流,加上醒来后经常胡言乱语,众人不胜其烦,便单独给他找了一间小舱,由几个人轮流照顾。
胡勇居然也侥幸逃得了性命,待身上的伤差不多痊愈之后,便过来专门照顾白逸星。
一日午间,白逸星从昏睡中醒来,对躺在一旁空床上的胡勇说道:“我想上甲板上吹吹风,顺便看看我们到哪里了。”精神似乎好了些。
胡勇叹了一口气,嘟囔道:“主家,我们还能到哪里呢?前边是水,后边是水,左边是水右边还是水!可这船上的清水是越来越少快喝完了,大家迟早要渴死在这船上!”他虽然不情不愿,还是扶着白逸星慢慢走上了甲板。
甲板上的空气比船舱中的要清新得多,白逸星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接着又大咳起来。
胡勇皱眉说道:“主家,我看你还是下去罢。海上的风有些冷,吸多了只怕你死得更快。”
白逸星止住咳嗽,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愿下舱。
看时节已入了季秋。海面上依旧吹着东北风,舒适轻缓,好似轻柔的丝绸在脸上拂过。
远处蒙着一层薄薄的青雾,天气有些阴沉,但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白逸星轻轻吸着清新的空气,精神好了不少,他一边咳嗽一边问胡勇道:“我们在海上走了多少天了?”
胡勇没好气地说道:“你想从冰城出海算起还是从什么时候算起?”
白逸星说道:“我们从冰城出发到碰上海啸,应该是走了五十三天,到鲛人领地又花了一天,总计五十四天……后面我就算不清了。”
胡勇说道:“该有二十来天了吧。这艘船没法控制,怕是要带我们去上神山喽,哈哈……”声音听来既无奈,又悲苦。
白逸星忽然唱起了雪国的儿歌:“上神山上有二神,恩爱羡煞世间人;上神山上有灵果,小儿偷得灵果吃;一果可敌百千兵,二果可驾七彩云,三果可开神木林……”接着又说道:“是到上神山啦……”
身后走来一个船工,喟然说道:“他半日糊涂,半日清醒,只怕性命就在这几天了。”
胡勇愁眉苦脸地说道:“过不了十天半月,我们都得死,有什么好叹气的?”
白逸星抬起右手指着右前方说道:“真的是到上神山了,你们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