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八艘大船上便已经人影绰绰,舵手、水手、浆工等都开始忙碌起来。转舵的转舵,降帆的降帆,摇桨的摇桨,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便将船向由西南转向了西方,船尾正对着海浪的来向。
白逸星曾听人说如果在海上遇到了海啸,最好的法子是将船头正对海啸,迎面开船过去,但眼下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调转船头。
好在开船前就有经验老到的船工提醒了,五艘商船的货物大多集中在头舱,大船的重心靠前,也能抵过一部分的海啸冲击。
饶是如此,白逸星还是紧抓着船舷栏杆,一颗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
五艘大船全部将船向摆正,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这时的天色已黑了下来,黑蓝色的天空中繁星满布,半轮月亮斜斜地挂在东边天上,一片静谧祥和。
而海上却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一片漆黑的海面,一条巨大的白练横亘南北,不见头尾,其状如雪山崩塌,其声如巨象腾驰,汹汹而来,暴躁且诡秘,似乎要将经过的一切吞没。
那海啸足有两丈多高,裹挟着一股强劲的飓风,轰轰隆隆地涌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跑到了甲板上,紧紧抓着栏杆、桅杆等物,屏息以待,心中默念神主保佑。
巨浪终于涌来,将五艘千百吨重的大船猛地抛起,就如一个巨人手捧婴孩般轻而易举。前劲一过,又重重地落进波涛之中。
好在船身重心靠下,而且掌舵的舵手都是十分有经验的老船工,五艘船才都没有倾覆。
头浪一过,大船稍稍平稳了些,但仍有源源不断的余浪涌来,推着五艘大船直向东行,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好在危险终于过去,白逸星也松了口气,问那甲长道:“这余浪什么时候才会停?”
甲长皱眉说道:“这可说不定,也许一个晚上就停了,也许还要两三天。如果运气不好,便连着推个十天半月也有可能。”
原本松了口气的白逸星又再担心起来,如果真像这甲长所说,这股风浪吹刮个十天半月,那这一次出海起码就要多花个把月时间。回冰城时万一再遇上风向不好,到时候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凌家要求自己以三年为限挣到祖父在时的祖业,到时候又怎么能完成?
他虽然这般想,可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眼下大海上风大浪大,要想把船向拐个大弯并不容易,而且大船还有倾覆的风险,除了顺着风浪小心行船外别无他法。
这一夜过得极是漫长。
白逸星心有忧虑,晚上便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他实在困乏得不行,这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只睡到第二天天已大亮,直到胡勇跑下仓催促了四五遍,他这才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出了舱,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已到了差不多未时十分。
甲板上也没几个船工,大概是跟白逸星一样,因为昨晚睡得太迟还没有醒来。
大船虽然还顺着海流一直东行,却已没有先前那么颠簸,海面上的风浪已明显小了很多。
白逸星大喜,便想着下舱叫船工们把船向转到正确的方向。
回头时,刚好瞟到船头站着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人影,正是鹤山人覃冈。只见他双手抓着船尾栏杆,脖子微倾,似乎在盯着远处的海面细看。
便走了过去,欢喜地说道:“覃冈兄长,这种风浪调转船向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覃冈却紧皱着眉头,说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你看。”说着往偏北的海面一指。
白逸星眯缝着眼睛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阵,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心中奇怪,问道:“到底有什么啊?”
覃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声说道:“通知所有人,准备迎敌!”
白逸星莫名其妙,问道:“迎敌,迎什么敌?”
几名船工听到覃冈说要迎敌,也都纷纷围了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开玩笑。
覃冈说道:“有鲛人来了,大家要想活命,赶快把刀剑搬出来与其一战!”